就算褚琪枫不计前嫌,不再追究前面罗炜的事情了,并且还给了她一个顺水人情,准她推罗晨上位,但是等到罗晨真的能撑起门户之前——
为了不叫罗国公府被权贵圈子遗忘排挤在外,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以自己的婚事做桥梁,暂时稳住自家的地位。
纵观整个京城,失势的那几家王府就是最好的选择。
褚易安和褚琪枫都是心怀天下的人,就算曾经和那些兄弟之间不甚和睦,也绝对不会苛待他们留下来的妇孺,所以几家王府虽然都没有一个手握实权的掌舵人,但是该有的地位和尊荣都在。
褚易清的儿子褚琪铭心思纯良,虽然现在性格还有点儿稚嫩,但也诚如罗大夫人所言,她们母女就只求自保,并不是存着攀龙附凤的心思去巴结这些人的,所以哪怕他资质平平也不打紧。
横竖历来男婚女嫁也就都是这么大小回事,门当户度,人品学识,要说结这一门亲,罗大夫人好像也挑不出对方明显的毛病来。
母女两个又说了会儿话,罗思禹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宫里这边,罗家的事情料理完之后,褚易安那边曾奇也刚好叫人过来传信,说是他的事情也处理完了,要宣召褚浔阳几人过去。
“女儿见过父亲!”
“荣烈见过皇帝陛下!”
“父亲!”
三个人相继给褚易安行了礼。
虽然褚易安现在是一国之君的身份,但是习惯使然,私底下褚琪枫和褚浔阳对他的称呼都没变。
父亲二字,是真情流露,那是他们父子父女之间的情分。
而所谓“父皇”,却是将这个称呼给包裹了一层冰冷的外衣,听起来讽刺又僵硬。
“芯宝回来了。”褚易安看着分别了一段时间的女儿,露出一个不甚明显的笑容来,“看着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儿都没变!”
曾奇亲自送了茶水进来,听到这话,就忍不住凑了一句道:“主上这可就不知道了,咱们小公主现在可是声名远播的传奇人物了,这才回京不到半天的功夫,京城里就传遍了,就连茶馆酒楼里说书的嘴里讲的也全是咱们小公主不费一兵一族收服漠北的丰功伟绩呢!”
褚浔阳听了曾奇明显带有夸大成分的话,也不觉得脸孔,只眉毛一挑,坦然受了。
“是啊!芯宝和琪枫都长大了!”褚易安却是略有所感的微微叹了口气,眼中似是有极为复杂的光芒一纵而逝,然后他又很快的镇定下来,正色看向了褚浔阳道:“你这么急着见我,是要向我禀报有关漠北的事情吧?”
“是!”褚浔阳也赶忙收摄心神,放下手里茶碗道:“我从漠北撤兵的时候,王廷那边还没有完全的稳定下来,拓跋云姬暂时分身乏术,就姑且先差了个人随我进京来朝见父亲。那边正式的使臣要拓跋云姬正式登临王位之后才能进京,不过那也就只是表面上做做样子而已,有关他们投诚的部分条件——我觉得咱们这边还是要提前拟定的好。”
经此一事,不管是漠北还是拓跋云姬,其实都是完全没有在她面前讨价还价的余地,就算拓跋云姬在漠北的族人面前声望再高,但是心里都一直明白,她想要坐稳王位,就必须要配合褚浔阳方面对他漠北的所有改革措施。
关于漠北战场上的战局转变,因为这一场战争结束的太快,所以褚易安和褚琪枫这方面拿到的消息也不是太多。
褚易安拧眉沉思了一瞬,却是把视线落在了延陵君身上,颇有些审视的意思。
褚浔阳领兵出征的时候可是杀气腾腾的,就是冲着报复拓跋淮安的目的却是,原来以为她盛怒之下是要将草原夷为平地了。当时褚易安和褚琪枫虽然也知道这样恐有后患,但当时京城刚刚平了一场内乱,两人都分身乏术。
最后事情却以这样迂回又圆满的方式解决了,其中——
这到底是事关西越一国的朝政的,延陵君也不好表现的太明显,只就微微一笑道:“漠北内部叛乱,下属的五个部族已去其三,青狐阖族灭,苍狼和白虎的领袖一族被屠,剩下的臣民军队也被拓跋云姬并入王廷的王军之内。现在剩下的飞鹰和金雕部落,与壮大起来的王廷相比,完全不具威胁性,只要拓跋云姬肯于配合,漠北方面应该就不会出什么乱子了。”
说起来还真得要感谢卡塔父子的暗手,要不是他们横插一杠子,提前一步将阿木尔和拓跋淮安那些死士的怒火激发出来,而认定了拓跋云姬的“忠良”之心,拓跋云姬的路还真就未必会走的这么顺当。
人就是这样,容易比较得失,本来西越对他们发兵,双方是势同水火,但是和漠北王被杀一事比较起来,替他们的王报仇雪恨反而成了更加棘手的大事,哪怕是因此需要对西越的朝廷让步也在所不惜。
“能潜移默化的压服他们,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以暴制暴,虽能得到更为立竿见影的效果,但从长远来看,却总是难免会有后患的。”褚易安赞许的略一点头。
褚浔阳虽然强干,但是在朝局政事上的眼光到底还是相对稚嫩。
他对延陵君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谈不上喜欢满意,但确乎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顿了一顿,褚易安就对褚琪枫道:“有关漠北的具体事宜,稍后让内阁给出一个明确的章程来,再看有什么需要改良补充的,不过双反才刚经历过一场战事,人心浮动,目前最好还是先不要大动。具体要怎么做,你拿主意就好!”
“是!父亲!”褚琪枫恭敬的应了。
褚易安略一点头,就抛开此事不提,又把目光移动到褚浔阳和延陵君两人身上转了一圈道:“这段时间你们两个都不在,再加上我朝中事多,就一直把镇国公留在京城做客,既然现在你们回来了,这件事也就不要再拖了,我给你们定的日子是三月初六,如果你们都没意见的话,我就直接让曾奇去和镇国公说了。”
这个话题他提的突然,延陵君和褚浔阳始料未及,竟是不免齐齐一愣。
到底是终身大事,褚易安这样直白的当面说出来,褚浔阳多少是有些不自在,不由的微微红了脸颊,皱眉道:“父亲——”
现在都已经是元月下旬,这样的话就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了,听着父亲这话,怎么都像是急着把她扫地出门的意思。
延陵君却是唇角不可自控的翘起,稍稍侧目拿眼角的余光瞧了褚浔阳一眼,心情就更加愉悦了起来。
这个丫头无法无天又粗线条,他原来以为两人的关系已经处到了这个地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是水到渠成了。
但是提及大婚的事情,她还会“娇羞”?
实在难得啊!
旁边的褚琪枫只就神色平静的听着看着,并没有任何的情绪外露。
褚浔阳想说什么的时候,褚易安已经抬手制止了他,继而话锋一转,继续道:“另外好耐有一件事,我想赶在芯宝出嫁之前先处理好!琪枫,着手准备继位大典吧,在你妹妹出嫁之前,我想你也希望她能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