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桐卓揉了揉眼睛,他感觉自己头好沉。
这是他恢复身体后第一次喝这么多白酒。
为了交好刚刚结识的那几个酒业老板,在几个证券经纪人的一再劝说下,他喝了白酒。
一而再,再而三,他伶仃大醉。
若不是吴慕青从中巧言相劝,自己恐怕要醉死在那几个心思深不可测的酒业大佬面前。
不仅是那几个证券经纪人,甚至是吴慕青,都以为自己已经有一定的资本,能够运作起一间证券所,亦或是能担保一些股票证券交易。
没有人知道,他自信满满口若悬河地开出的都是一个个空头支票。
凭借吴慕青的斡旋,他相信自己已经打开了证券业的一个小小缺口。眼下的他不着急人脉的积累,但他心焦,心焦没有财力去支撑自己,去包装自己。
一个翻身,手落空了。
林桐卓一个骨碌起身。
“水芸——”
环顾四周,空旷的房间里哪里有自己心爱女子的身影?
一封书信静静地摆放在梨花木的茶几上。
林桐卓一个跃起,险些跌倒在地,踉跄地扑向茶几。
抓起那封书信,快速将信纸从信封里抽出。
“桐卓,照顾好自己,我先回云水了,萧师傅就快移居上海了,我需要回去帮她处理一些事务。水芸。”
淡然的字迹,淡然的语句。
这个自己熟悉的女子,曾经温婉如荷,也曾灵动如梅,为何此时会淡然如菊?
林桐卓着急地抓起怀表。
如果没有记错,北平开往塘沽的火车是在十点。
现在是九点,一切还来得及。
“砰砰砰”有人在轻扣房门。
许是奇峰?林桐卓胡乱地揉搓着头发,抓起床上的衣服,道“进来吧。”
一个穿着洋裙的女子微笑着走了进来。
“是你——”林桐卓尴尬地抓着衣服。
“还不快穿上,这个样子很好看吗?”吴慕青调皮地眨眼道。
“我今天——”
不等林桐卓把话说完,吴慕青从身后拿出一叠文件,道“范旭东今天上午在北平有一个会议,我们可以利用会议间隙和他商谈你的一些想法。”
林桐卓眼前一亮。
范旭东,久大精盐公司董事长,化工实业家,素有“中国重工业之父”的美誉,
久大精盐公司以海滩晒盐加工卤水,用钢板制平底锅升温蒸发结晶,生产出中国本国制造的第一批精盐,它品质洁净、均匀、卫生,品种主要有粒盐、粉盐和砖盐等,传统制盐方法生产出来的粗盐根本不能与之相比。
范旭东创办了亚洲第一座纯碱工厂——永利化学公司碱厂,突破了外国公司的垄断,与侯德榜等成功地解决了制碱过程一系列化学工艺与工程技术问题。
久大精盐公司创办之初股本就达到五万大洋,自己怎么可以错失这样一个潜在的大客户?
林桐卓快速地穿着衣服。
“二少爷——”奇峰站在门口诧异地看着房中的两人。
林桐卓看了看怀表,又看了看奇峰。
抓起那封书信,道“快去,把二少奶奶安全护送回云水,去塘沽的火车十点就开了。”
奇峰张了张嘴巴。
吴慕青瞥了一眼书信上的字迹,笑道“奇峰,还不快走?你是怕我吃了你们家二少爷吗?放心吧,我吴慕青好歹也是个读书人,做不出投怀送抱的傻事儿。”
……
在火车开动时,奇峰上了火车。
寻遍列车的所有车厢,奇峰终于在火车最后一节车厢看到那个神情有些落寞的女子。
孟水芸侧着脸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景色,淡然,凄美。
车厢空旷得很,车轮与铁轨不断撞击着,发出沉重的声响。
奇峰坐在远远的一个角落,懊恼地用胳膊支撑着下巴。
……
云水镇。
许茹宝早已听说达尔罕王爷被刺一事,也听说了嘎达梅林率领牧民反抗“牧垦草原”。
更听说了张作霖亲自审理达尔罕王爷被刺一案。
传言乱纷纷,各种说法都有,难辨真假。
焦急的许茹宝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
无论是达尔罕王爷,还是张作霖,都是自己不能招惹的。
看着桌子上放的那个装了一万银票的木匣子,许茹宝心烦的挥起拳头。
不等那拳头落下,一人兴高采烈地冲了进来。
“许董,许董,孟经理回来了。”
“回来了?”心烦的拳头立即变做芊芊玉指,轻轻抚弄起头发,整理了下衣领。
一脸憔悴的孟水芸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