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吴府。
吴慕青穿了一袭白裙飞出吴府正门,一个年轻的男人迎了过来。
“慕青——”年轻的男人灿灿道。
吴慕青厌烦地瞥了一眼这个梳着油光中分发的男人。
中分发的男子名叫司卿杨,京城有名的花花公子,其父司昊然是天津大挈煤矿公司的董事长。
司卿杨二十几年不学无术,一日偶然见到吴慕青,立即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吴慕青。
知道吴慕青不喜欢读书不佳的人,司卿杨便央求自己的父亲要求留洋求学。
见自己的儿子突然奋发图强了,司昊然自然高兴,立即应允。
司卿杨如愿以偿的到了吴慕青所在的英国爱丁堡大学。
吴慕青学成归国,没顺利毕业的司卿杨索性退学跟着回来了。
司卿杨人虽然油滑,但对待尊长还是礼貌有加,加上其父的大挈煤矿是煤矿公司里数一数二的大公司,直接制约着华北几大铁路的煤矿供应,因此吴佩孚夫妇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甜言蜜语,必恭必敬的司卿杨,也算热情。
吴慕青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司卿杨,朝等候自己的轿车跑去。
司卿杨失望地看着吴慕青的背影,做为一个夜生活的动物,为了今天能起早见到吴慕青,他昨天夜里早早睡下,就为了能见上吴慕青一面。
突然,吴慕青停住了脚步。
吴慕青微笑着转过身子。
“你,过来。”
司卿杨诧异地看着这个骄傲的公主,立即欢喜的迎上前来。
“你爹的公司还在收购其他煤矿公司的股票吗?”吴慕青问道。
司卿杨点了点头。
“那好,你跟我上车吧。”吴慕青不容分说的转身上了汽车。
……
司卿杨终于见到了风传的那个吴慕青的老板——林桐卓。
司卿杨也终于明白吴慕青叫住自己的目的。
吴慕青想让林桐卓成为大挈煤矿股票收购的经济人,从中收取佣金。
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身有残疾的青年承接这样一个重任?司卿杨的父亲司昊然断然拒绝。
司卿杨为了向吴慕青表忠心,使出浑身的解数来劝自己的父亲答应这个恳求。
司卿杨急了。
“我要是做了吴佩孚的女婿,你也算有靠山了。”
想来自己也没什么太大风险,若是收购失败,也只是耽误了时间,如果能因为这件事情让自己的儿子在那个骄横的帅府千金面前有个好印象,也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吴慕青算欠了自己一个人情。
想到这里,司昊然笑了。
林桐卓顺利的成为大挈煤矿股票收购的经济人。
吴慕青为了让林桐卓能顺利的得到一笔不菲的佣金,开始背着林桐卓,吴佩孚,到处游说各个中型煤矿公司的股东,为了取信于人,吴慕青总是有意无意的动用自己的伯父吴佩孚的影响力。
一些煤矿公司为了通过吴慕青交好吴佩孚,有意将股价压低转卖给大挈煤矿。
司昊然没有想到林桐卓竟然真的为自己收购了一批价低质优的股票,非常高兴,立即给了林桐卓一笔不菲的佣金五千大洋。
林桐卓至始至终都感受到了吴慕青在利用吴佩孚的影响力,但为了能尽快得到开证券所的本金,他默默的接受了这一切。
……
云水,戏园。
吕潮福不断地咳嗽着。
十一月的云水凄冷得很。
吕潮福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飘飞的落叶,一行浑浊的泪流了下来。
也许自己熬不过这个冬日了。
想到自己一生的两个挚爱,无数惆怅和遗憾涌上心头。
自己一生都想把这个吕家班做起来,恢复绍兴文戏的精彩。可终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对于吕家班的弟子们,自己也疏于教导,自从自己的身体患上这难以治愈的病开始,戏园的重担就彻底的压在了聂云儿的身上。
想到聂云儿,心痛让吕潮福不能自己。
这个任性的小女子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云儿——”
吕潮福喃喃道。
浑浊的泪光中,他仿佛看到那个可爱的扎着两个油光光的辫子的小丫头正朝自己跑来。
“干爹——”
小丫头身后跟着一个满身伤痕的小男孩。
看着这两个孩子,吕潮福从口袋里摸出一把糖果。
两个孩子抓过那把糖果,兴高采烈的吃了起来。
如果自己是个有能力的人,他一定会将这两个孩子带的远远的。
看着他们开心的成长,看着他们逐渐长大。
吕潮福陷入对往日的回忆中。
他没有发现一个年轻的男子正朝这戏园的后院冲来。
任凭一群吕家班的人如何拦阻,那男子都像疯了一样,咆哮着,叫骂着。
“砰——”门被一脚踹开。
冷风吹了进来。
吕潮福艰难地抬头看着来人。
猛然闯进来的男子显然没有想到吕潮福会已经病入膏肓。
他的内心在挣扎着。
忽然,他似下了很大决心,大声道“把聂云儿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