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一愣,随即连连点头,道“好——”
……
午夜十二点一刻。
“哈喽——”贺子谦依靠着门框朝躺在床上的柳初阳打着招呼。
看着这个向来不羁的青年,柳初阳微笑。
柳晓筠站起身来,端着药碗朝门外走去,低声道“子谦哥——”
这个十八岁女子在经过自己身边时,自己已然感受到这女子内心的慌乱。
每当自己出现,这女子总会借故走开。
这样一个单纯的女子心底流动的情愫,自己这个上海第一采花大盗怎么会感受不到?
自己要想彻底在柳家潜伏下,一个义子不足以切入进上海银行业,但如果成了柳家的女婿就会顺理成章地接受金诚银行的总经理一职,顺风顺水地介入上海银行业。
忽然,脑海中再次浮现梧桐树下那个又羞又愤的小女子。
贺子谦猛一摇头,将双手握成拳头。
贺子谦这一瞬间的变化,躺在床上的柳初阳悉数看在眼里。
这个一直疾病缠身的银行家内心升起一丝失望。
自己的女儿柳晓筠无可救药地爱上这个中法混血的青年,尽管女儿一直隐藏着自己内心,可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蛛丝马迹的爱的迹象还是被自己知悉。
自己当初将这样一个无父无母的青年收做义子,一是感念这青年心地是善良的,一是觉得这青年无父无母,或许可以做自己的螟蛉子。
“我来给干爹热药——”贺子谦追了出去。
当贺子谦双手接过那碗汤药时,柳晓筠的双颊升起一抹红晕。
却是贺子谦的双手碰触到了这个十八岁女子的指尖。
柳晓筠娇羞地转身跑走了。
……
大卓证券所。
尽管被证券业公会查封过,但由于卢筱嘉的斡旋,大卓证券所得以重新开业。
尽管林桐卓无意借助吴佩孚的势力,但那一场豪华的大婚还是让所有人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身有残疾的青年,不得不重新衡量大卓证券所的能量。
为向吴佩孚示好,为拉拢直系军阀的力量,各种叵测的目的,纷纷踏来。
身心俱空的林桐卓此时只想用工作麻痹自己,每天天不亮,他便急匆匆离开那栋吴佩孚送给自己和吴慕青的英国别墅,直到深夜十二点,这个消瘦许多的青年才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那处对自己来说异常空旷的别墅。
无论大订单,小订单,也不管这订单的背后人是否有深意,只要能赚到钱,这个英俊的男子便将单子悉数接下。
生意出奇的好,为了更快速地赚到击败许茹宝的资金,林桐卓不断地扩大证券所的规模。
两个月后,大卓证券所已有一百名职员,办公地点也由偏僻的地点搬到上海繁华路段——南京东路。
每日傍晚,林桐卓都会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办公楼楼下的繁华景象发呆。
没有人知道每日傍晚后,这个孤独的青年都会游荡在这熙熙攘攘的大上海,四处寻找着那个自己深爱的女子。
他只想知道她在哪里,他只想远远地看上一眼。
巨大的心痛吞噬着他的心脏,从此再不能靠近,从此再不能相守。
一辆黄包车停靠在街道对面,一个身材挺拔的黄包车车夫抬头看着这栋高楼六层窗前的那个孤独落寞的身影,心痛不已。
“去德阳路——”一人道。
黄包车车夫头也不抬地道“不去——”
那人怒道“唉,你这车夫脑子没病吧?我看你停这儿一下午了。”
黄包车车夫道“我在等人。”
突然,这个身材挺拔的青年猛的拉起黄包车冲了出去。
……
长安大厦。
疲惫的林桐卓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司机老李将汽车开了过来,这许多日子以来,一到傍晚,这车就要交到这个年轻的老板手中。
傍晚后为何不让自己开车,老李想不明白,或许这年轻的老板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呢?
就在林桐卓要坐进汽车时,一辆黄包车冲了过来。
四目相对,激动的泪水滑落。
“少爷——”奇峰大声道。
林桐卓猛的将手中的车钥匙丢给司机老李,步履坚决地走向黄包车。
奇峰激动地回头看着坐上黄包车的林桐卓,大声道“少爷您坐好了。”
说完,这个二十岁的小伙子立即奔跑起来。
眼泪纷飞。
……
昭通路,九如斋。
一个身穿红色旗袍的女子热情的接待着每一个采买糕点的顾客。
“阿婆,您小心——”孟水芸搀扶住一个老太太,关切地说道。
老太太感激地道“就冲水芸姑娘这个态度,我啊,也要来咱们九如斋。”
众人欢笑。
一辆黄包车停靠在附近的一座嘉山后,没有人注意到黄包车车棚里一个俊美的青年眼眶里涌动着泪水。
一双手颤抖地扶住黄包车的扶手。
会在何处见到你,莫非前尘已注定,迢迢年华谁老去,是劫是缘随我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