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之澜当选了新一届非租界华人商会主席一职。
这个结果出乎大多数人所料,又在大多数人的意料之中。这大多数意料之中,自然是指那些为他投票的公司或商户的代表。
本还质疑他的人均被他慷慨激昂的讲话所振奋,所吸引。
许茹宝透过墨镜仔细地审视着这个和孟水新长相极为相似,不,确切地说是一模一样的青年。
“派人将他的底细查个底朝天——”许茹宝淡淡地说道。
不等许明嵩答话,一老者带着众多人等走上主席台,当人们看清楚老者的容貌,皆站起身来。
老者朝众人抱拳微笑道“犬子今日有幸竞选成功商会主席一职,都是众人的抬爱,我保信萨在这里谢谢大家了,今夜,我保信萨在金门饭店大宴众多宾客,诸位都来为我保信萨捧个人场——”
本还质疑保之澜是无名小卒的人们现在均将心放下了。
保信萨早年从经营杂粮行起家,后来投资立大面粉厂、申大面粉厂,还曾任上海华商杂粮交易所经理。号称“粮食大王”,上海议事会成立后,保信萨当选董事。辛亥上海光复,保信萨任市政厅临时副市长。
这样一个商业大王,又有着所谓的从政经历的人的儿子成为商会主席,也是“众望所归”。
许明嵩道“堂姐,还要查吗?”
许茹宝一字一顿地说道“查,给我拼尽全力地查——”
“堂姐,您是觉得他贿选了?”
“不,他的背后定然有不知名的势力在支撑着他,包括这个所谓的爹——”
许明嵩焦急道“堂姐,您到底在怀疑什么?”
许茹宝缓缓站起身子,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可还有一句话叫做‘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
就在许茹宝经过孟水芸身边时,年轻的,朝气蓬勃的,意气风发的保之澜大踏步地走了过来。
戴着白手套的左手小指被举起,轻轻挠了挠脸颊。
保之澜一脸诚恳地冲许茹宝和孟水芸抱拳,道“早听闻二位是咱们中国刺绣的女杰,一家是中国刺绣的行业老大,一家是享誉世界的刺绣行业的后起之秀。
我保之澜邀请二位今夜定要来参加宴会,今后保之澜还需二位多多指点和教诲——”
情绪激动的孟水芸双眼湿润地看着保之澜一声不吭。
从容貌,从声音,从那山歌,从很多方面看,眼前这个青年就是自己的弟弟孟水新,可偏那左手小指如此灵活。
忽然想起自己的双手曾经被毁损过,但经过许虎和神秘人的医治,也恢复正常了。
会不会?
想到这里,孟水芸道“保主席,水芸我有个不情之请,您能满足我一个愿望吗?”
似早已猜透孟水芸的心思,保之澜笑道“之澜悉数遵命——”
“我能看看你的左手吗?”孟水芸道。
保之澜微笑着将左手举起,道“当然,自然——”
当戴在左手上的白色手套一点儿一点儿褪去时,众人秉住了呼吸,许明嵩躲避在许茹宝身后,巨大的恐惧包裹着他,如果眼前的保之澜真的是孟水新,自己定然会是他要报复的第一人。
左手小指是残缺的,是一个假的,用支架牵引的金属手指。
这一刻,无论是孟水芸,还是许茹宝,许明嵩,每一个知道孟水新曾断过左手小指的人都捂住了嘴巴,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保之澜将左手高高举起,做了个抓握的动作,金属支架牵引着那个金属手指做出了相应的动作。
“还不错,这是美国最新的外科手术技术,虽然不像真的,但是做这个足够了——”说完,保之澜猛然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对准了许明嵩,手指朝板机扣去。
就在众人要尖叫时,保之澜突然将手指松开,将手枪套在左手食指上,得意地舞耍起来。
“噌——”手枪被插*进腰间。
“之澜,你如今已经是商会主席,要有个庄重的样子,不可再像孩子般顽皮——”保信萨走了过来,道。
保之澜弯腰搀扶住保信萨,道“儿子不过是和老朋友们开开玩笑——”
“老朋友”三个字被重重地加强了。
仇恨在空气中涌动。
许茹宝,许明嵩,孟水芸,孟水新,四个人互相看着彼此,心情复杂,难以言说。
……
第二天傍晚,许明嵩将花了大价钱的调查结果呈递给许茹宝。
许茹宝翻看着来自一家美国侦探事务所的调查报告,陷入沉思。
保信萨确实有一个儿子,叫做保之澜,保之澜在国外和众多富家子飙车发生了车祸,虽然抢救回一条命,却失去了左手小指,只好做了牵引支架,安装了假手指。
除了外观上的不同,运动功能与常人无异。能夹取,吃饭,写字等。
为保之澜投票的人皆是小商户小公司。
看着长长的一串公司、商户名称,许茹宝再次陷入沉思,这些小公司小商户向来都是被经济浪潮和社会洪流夹裹着,很少有小商户小公司关心商会的事务,放弃选举和投票是他们最经常的举措,为何这次,会如此积极地为保之澜投票?
“调查这些公司和商户的方方面面——”许茹宝淡淡地说道。
许明嵩为难道“堂姐,这可是四千八百多家啊,调查方方面面,这可是庞大的工作量——”
许茹宝挑起眉毛,道“等价交换,只要能获取有价值的信息,我许茹宝舍得天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