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州灵山路碧桂小筑。
几个姨太太围绕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说着甜腻腻的话。
男人惬意的伸展着胳膊,任凭几个姨太太拿捏。
“舒服,舒服——”
一个姨太太拿起一个火罐,道“老爷,您忍着点儿,雪儿给你轻着点弄——”
男人闭着眼,道“尽管扣就是,我这老腰风寒得很——”
久久不见那火罐扣来,身边的几个姨太太也不再唧唧喳喳。诧异。男人睁开眼睛。
一把寒光闪闪的斧头的刃口正对着自己的鼻子。
男人的两只眼睛像斗鸡眼般盯着那锋利的刀口,胆怯地说道“好汉,好汉——”
几个壮汉飞身而起,几个姨太太像小鸡一般被抓起丢到墙角。
一个壮汉将嘴里的香烟取下,塞进男人的口中,道“你负责财物拍卖,单凯的案子无论最后如何,只要拍卖,我希望你能按照公平公正正常的流程走,不得做任何手脚,如若做手脚——”
寒光闪闪的斧头猛然举起,朝男人的头顶横扫而来。
“啊——”男人双眼紧闭,发出惊骇的惨叫。
那斧头贴着男人的头皮飞过,却没有鲜血涌出。
男人将手放在头上,诺诺道“多,多谢,多谢不杀之恩——”
当男人将手拿下时,男人看着手中的杂乱的头发,愣住了。
那把斧头虽然没有割伤自己,却将自己头顶的头发齐着发根斩断了。
原本一头浓密黑发的自己成了一个秃顶。
那壮汉微微笑道“这是给你的一个小小警告。只要求你秉公办理,不徇私枉法。”
“唰——”斧头再次举起,轻轻落在男人的脖子上。
微笑消失,壮汉冷冷道“不要让我再次出现在你面前——”
……
苏州公署。
赵德悠然地坐在沙发上,做为苏州警察局局长,自然与旁的人不同,即使是被“请”到了苏州公署,也是受到了高规格的“接待”。
林家人是死是活,对自己又有什么大关系呢?只要许茹宝,只要孟水芸安然就可。若是计划进行顺利,即使是许茹宝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又有什么关系呢?
十几年的不升迁,外人又怎么能看破这里的“机缘”?
一墙之隔的房间内坐着众多人等,周若佛,昌仁平,郝兆飞,许明嵩,众多苏州警察局的警察……
房门开了,在众多人陪同下,罗文干走了进来。
众人围拢过来,有人哀求道“罗部长,我只是一个小警察,我如何就成了胁从犯罪?我真的是什么也没有做啊?我就是一个跑腿的——”
周若佛愤怒地喊道“罗部长,您是法界泰斗,就是这样秉公执法的吗?”
看着众多人等,面色严峻的罗文干说道“我罗文干是个男人,莫说我与诸位无仇,即使我们真的是仇人,我也断不会用这样的手段来加害诸位。
所谓的‘通匪’,所谓的‘私藏军火’不过是‘有样学样’,让诸位感受一下什么是‘无妄之灾’,什么是‘欲加之罪’。
你们可以离开这里,但要求你们将自己的所见所听讲述出来,这一切都将做为呈堂证供。”
严厉的目光扫视着每一个人。
大手猛然举起,罗文干用异常严肃的口吻说道“忠于事实,对得起你们的良心,对得起你们的眼睛和耳朵。”
十几个书记官走了进来,人人手中捧着文件夹。
一字排开,坐定。
那个被称呼为齐干事的便装男人道“摸摸你们帽子上的‘青天白日’。”
一个警察扭头看了看众人,诺诺道“我,我,我先来——”
另一个警察道“我说,我全说——”
为求能脱身,为求自保,为不陷入这混乱的局面中,本就是跟班小喽罗的苏州警察局的警察们纷纷走到十几个书记官面前,将自己所知道的讲述出来,签字画押。
罗文干看着周若佛和昌仁平,道“周队长,昌处长,你们是民国政府的老臣了,该知道如何定夺,取舍——”
周若佛回头看了一眼郝兆飞,道“郝兄,事情非你我所能设想和掌控的,我只是一个政府雇员,端的是大民国政府的饭碗,多有得罪了,还请谅解——”
一丝狡诈阴险滑过昌仁平的眼眸。
哈哈大笑,昌仁平几步走到一个书记官面前,道“尽管摆脱不了人情的束缚,但我昌仁平总要对得起自己帽子上的这‘青天白日’。”
看着一个个警察和原本被自己收买的头头目目皆焦急地寻找脱身之法,郝兆飞的心一阵阵抽搐。
双手握拳的他一言不发,内心强烈压抑着暴怒。
他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那个温婉的女子有这样大的能力,可以建立起一个扬名海外的知名绣品公司,他想不明白柔弱的她如何能寻来这么多强有力的力量,更想不明白这些急于脱身的人前脚可以收了自己给的种种好处,可以在眨眼的工夫就变了脸。
悲愤。
更是羞辱,对自己智商的羞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