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通德兰绣品公司。
连绵的雨令所有人焦躁不安。
着了工作服的绣娘们不时地放下手中的针线,抬头朝窗外望去。
这场雨已经连续下了七天了,却丝毫不见天晴的迹象。
忽然一人道“有人来了——”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针线,抬头朝外望去。一行数人正朝这座厂房走来,人人手中撑着一把雨伞。
南通德兰绣品公司总经理颜思丞恭敬的将门帘挑起,一个温婉的女子在众多人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董事长——”绣娘们吃惊的站了起来。
“连着下了许多天的雨,我来看看——”孟水芸温和的说道。
一个助理急匆匆地跑来,道“董事长,淮河上游,雨量200毫米以上,淮南及高邮湖一带,雨量400毫米以上,水位还在持续上涨。”
神情严肃的孟水芸走到厂房里侧,伸手摸了摸纱包,又拿起一件绣品看了看。思量片刻后,这个温婉的女人转过身来,看着众多绣娘和南通德兰绣品公司总经理颜思丞,说道“从现在开始停止一切生产,调动人手搭建最牢固的高台,高台之上搭建牢固的仓库,将绣品和原材料全部转移到仓库中。
给全部工人和绣娘分发足量的工钱,工人和绣娘们放假工休,待这场雨季过去,再进行生产。”
“董事长,这批生产任务很紧急,是海外订单。现在停产——”颜思丞忧虑道。
孟水芸语气坚定的说道“这场雨导致的水位上涨已经超出了警戒线,上游来水过急,湖水涨至真高8米以上,遇上8级台风时,高邮湖水随时可能冲破堤坝,给里下河百姓带来深重的灾难。
而我们的工厂正处于里下河低凹地。此时已经不是担心订单能否完成了,而是担心如何能保证全体工人和绣娘的安全。”
顿了顿,孟水芸道“工人们和绣娘们此次放工假,全部算工钱,不必担心工休时间太长。”
转过身来,看着颜思丞,孟水芸道“老颜,带领工人和绣娘抓紧时间搭建高台,将物质转移完毕后,抓紧时间安排工人和绣娘们,带着家人,有亲投亲,有友靠友,往高处走,往安全的地方投奔。”
颜思丞看着窗外蒙蒙的细雨,道“董事长,您是不是太过担心了?我看这雨不算大,再说已经连着下了七天了,或许明个儿就停了——”
孟水芸以不容辩驳的口吻道“人命关天,我不能赌博。在水位已经超过警戒线的时候,我第一要保的是全体工人和绣娘们的性命,其次是林氏绣品集团的产业。”
“好吧,董事长。”颜思丞无奈道。
深情凝望着众多工人和绣娘们,孟水芸道“转移完物质,大家就散了吧,安全第一。无论休息多少天,工钱集团里会照发不误的,不要担心。”
孟水芸转身朝门外走去。
“董事长——”工人和绣娘们情绪激动地唤道。
孟水芸接过一个助手递送过来的雨伞,道“我还要赶往湖州剿丝厂,太湖水位暴涨——”
看着孟水芸等人的背影消失在蒙蒙的雨中,颜思丞转过身来,望着众多泪涌的工人和绣娘们,哽咽道“听董事长的话,立刻搭建高台,转移一切有价值的物质——”
……
云水古镇。
林氏绣品集团公司。
磅礴的大雨中,浑身被雨水浇透的安容海拿着大喇叭站在一处高台上,大喊道“把沙袋全部集中到北面的仓库的外面,再调集三百袋沙袋到32号仓库——”
一辆辆大卡车装载着满满的沙袋开进林氏绣品集团公司。
金世浩和众多保安们,和工人们,近两千人,人人赤着上身,弓着腰,扛着一袋袋沙袋,顶着大雨,将沙袋堆积到仓库边,在仓库四周筑起高高的防堤。
绣娘们在宗若莉的带领下,冒雨将重要的物质转移进仓库中。
大量的工人们光着膀子,拿着铁锹,紧张地忙碌地挖着排水沟,将浑浊的积水导流出厂区。
梨子江江畔,近万百姓在张宏民的带领下,加固堤坝,紧张地建着防洪工事。
一个女人跑了过来,举起一张塑料布,试图将塑料布为张宏民披在身上。
“已经浇透了,就这样吧。”张宏民推开女人的手,朝远处的一处堤坝跑去。
女人委屈地哭道“张宏民,你这个王八蛋,你都几天没有回家了?你心里还有家吗?”
张宏民头也不回地,边跑边道“这大雨要这样下下去,别说家了,怕是所有人的命都保不住——”
女人抬起头来,迎着磅礴的大雨,眯缝着眼睛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突然警醒过来。
猛一拍大腿,女人转过身子,快速朝西塘镇跑去,两人的孩子还在西塘镇外婆家。
崇仁学堂。
浑身湿漉漉的林梧城蹲在崇仁学堂的房顶,大喊道“再传上来一片瓦——”
站在梯子上的一个教员将一块青瓦递送上去,林梧城接住,小心翼翼的将破碎的瓦片换掉。
学堂里,孩子们不时地将目光落在窗外,看着教员们不断地爬上屋顶修补破漏的地方,看着教员们挖掘沟渠,将积水排出学堂外。
念双拿着粉笔在黑板上书写着。
脚下为何如此潮湿?念双低下头望去,却是房门外的积水流淌进教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