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江畔。
一艘艘驳船拼尽全力逆流而上,一个个被解救的西塘百姓被送到云水镇,送到林氏绣品集团公司。
瓢泼的大雨中,张宏远瞪着一双大眼紧张不安地注视着水位。大手握着的大喇叭颤抖着。
……
许家老宅。
陶龙甚跑进许家正堂,道“大当家的,安容海带着车来了——”
话音刚落,安容海已经大踏步地走进了许家老宅,径直朝许茹宝走来。
许茹宝坐在椅子上,冷冷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这个从没有背叛过的背叛者。
“许大当家的,雨势太大,请您带着众人紧急转移到林氏绣品集团公司,那里是云水镇高地,相对安全。”安容海抱拳道。
青黛的眉毛挑起,许茹宝看着安容海,道“安大总经理好一个气派,好一个救苦救难的火菩萨,今日是来拯救我许家众人了。”
知道许茹宝深深恨着自己这个从没有背叛过的背叛者,安容海道“这是张宏远张镇长的意思,云水大部分百姓已经转移进林氏绣品集团公司厂区里了。”
冷哼一声,许茹宝轻蔑道“张宏远?他又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屁大的镇长,还真当自己是一地的父母官了?
安大总经理,你回吧。我许茹宝宁可死在这里,也不会受了你们林家安家的恩惠。我啊,受不起。”
安容海急道“连日暴雨,无数道路损毁,梨子江西塘镇段已经决堤,西塘镇全部被淹,梨子江云水段水位已经到了警戒线,很快就会决口——”
景德镇的茶杯被重重地放在桌子上,许茹宝不耐烦地说道“好了,你可以走了。我许家的一百多口子人,是死是活无需你们林安两家人操心。
是生是死,咱们各安天命。
陶大管家,送客——”
陶龙甚为难地看着安容海,道“安总经理,您,您回吧——”
安容海恼怒地猛一跺脚,大喝道“你为什么如此自私自利?你一生都活在复仇中,而这仇恨又是你嫁接给林家的。犹如这天意,你非要寻个人来承受许多无妄之灾的罪孽。
你已经不幸,却要拉着无数人与你一同不幸,你这自私的女人。
如此暴雨洪水下,你仍然执意于你的仇恨,而陷众人与险境。你的良心呢?你的道义呢?”
纤细柔白的手猛然抓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安容海的脚下。
端庄大气的面容变得异常狰狞恐怖,许茹宝恶狠狠地说道“滚——我许家不需要可怜和同情,更容不得诬蔑——”
知道许茹宝已经铁定了心,要守着这老宅子,安容海仰天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转身朝大门外走去,边走边道“在我心里,你们都是苏绣帝国的领航者,为什么你们要相残?为什么要生活在虚妄的仇恨中?”
倾盆的大雨疯狂地,肆虐地蹂躏着大地,房屋,一切。
许家大门附近的芭蕉早已经被大雨拍倒在地上。
许茹宝坐在许家正堂的椅子上,从袖子里摸出一串紫色檀香木的佛祖,颤抖的双手快速地捻动着一颗颗珠子。
……
风雨。
瑟瑟发抖的张宏远握着大喇叭,踯躅在梨子江边。
连日的没日没夜的忙碌,连日的浸泡在水中,被暴雨拍打。这个强壮的汉子发烧了。
内里燥热,似有熊熊火山要爆发,外在又瑟瑟发抖,冰冷无比。
当目光落在标杆上时,张宏远张大了嘴巴,已经超过了防洪堤坝所能承受的最高水位。
巨大的水浪不断地撞击着六米高的沙堤。
已经有水流顺着沙袋的缝隙流淌出来。
张宏远抓起大喇叭,疯狂地大喊道“要决堤了——”
只是这声音很快便淹没在风雨中。
丢掉大喇叭,张宏远疯狂跑向堤坝附近的一面大鼓,抓起两个鼓锤,张宏远轮起膀子,疯狂敲击大鼓。
鼓声穿透整个云水古镇。
人们纷纷抬起头来,人人震惊地张大了嘴巴。
正在许家场院里冒雨挖沟渠的陶龙甚扭头看向坐在许家正堂里的许茹宝,道“大,当家的,鼓,鼓声——”
许茹宝手中的紫色檀香木的佛珠捻动的更快了。
林氏绣品集团公司厂区,人人仰起头。
安容海猛然站起身来,这个从不落泪的男人眼泪汹涌而出。
崇仁学堂。
将大量的书籍和教具抱上一辆汽车的林梧城大喊道“决堤信号——大家快上车——”
教员们纷纷打开汽车车门,钻进汽车。
林梧城坐上汽车,就在要发动汽车时,念双突然大声道“孩子们的画——”
说完,这个心里只有孩子们的女子猛然跳了下去,疯狂朝学堂里奔跑而去。
暴雨倾盆,鼓声阵阵。
林梧城朝其他教员大喊道“快开车,快开向林氏绣品集团公司。”
话音刚落,原本急促的鼓声消失了。
林梧城诧异的抬起头来,远远的,那汹涌的,高达数米的巨浪正奔腾而来。
“快开车——”林梧城朝几个教员大吼道。
警醒过来的教员们连忙发动汽车,两辆汽车疯狂地朝林氏绣品集团公司的方向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