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啊,这是咋了?”王香芹被宁氏这种不说话光叹气的颓废模样给惊到了,索性不问她了,扭头看向朱母。
朱母也跟着叹气:“那家挺好的,就是吧,也不知道村里哪个多了嘴,把咱们家的事情给说了出去。”
呃……
这就很尴尬了。
宁氏本来就是打着外头人不知道老朱家内情的主意,想着能忽悠一个算一个,这才故意不在附近的村子庄子上寻,甚至连石门镇都放弃了,特地选了略远一些的青瓦镇。其实,青瓦镇离他们这儿也不是特别远,问题在于,多半人都有那种不去陌生地方的想法,横竖青瓦镇也没啥稀罕的,那头有的东西石门镇上全都有,偏距离还要更远一些,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都 不会往那头去。
可谁知,人家要嫁闺女的那户人家也不是好糊弄的,就算是亲戚好了,一表三千里呢,他们跟宁氏又不熟的,再说人家是正当人家,穷是穷了点儿,也没到卖闺女的地步。当下,就回忆着曾祖母以前提过的娘家,昨个儿下午就摸了过来。
朱母原先就是担心夜长梦多,结果人家也担心这个,昨个儿下午过来一打听,这事儿就凉了。
“我要去问问,到底是哪个多嘴多舌!”宁氏气呼呼的就要走,王香芹忙拉住她,“谁家嫁闺女不打听一番的?再说了,村里人也没说错,你这样出去一吼,回头他们又该编排你了。”
宁氏一听就蔫吧了,她倒不在乎别人怎么编排她,只是忽的回忆起了昨个儿回村时,因为听了两句闲话,气不过跟人吵了起来,难道是因为……
这么想着,宁氏顿时心虚了,生怕朱母知道实情后收拾她,赶紧借口家里活还没做完,乘机开溜了。
结果,宁氏才没走出多远,五郎媳妇牛氏风风火火的从另外一条路冲了过来,边飞奔边叫嚷着:“娘啊!我的娘哟!娘!娘!娘!”
朱母刚想骂人,已经奔到了跟前的牛氏一把拽住了她的手:“县里来人了!!四嫂的猪啊!叫皇帝老爷吃了!!”
“啥玩意儿?”别说朱母了,就连正准备回猪舍的王香芹,已经跑出一段路的宁氏皆惊呆了。
“就是去年县太爷拉走的那两头猪,不是说要送到京里去吗?送去了,还叫皇帝老爷吃了,吃了还说特别好吃,给四嫂发了个大木牌牌!!”牛氏激动坏了,伸手想拽朱母和王香芹去村口那头,结果就这么一会儿工夫,牛氏刚才奔来的路上,就出现了一大群人,敲着锣打着鼓,往老朱家这边来了。
第077章
从去年冬日里送猪进京, 到如今连春耕都结束了,王香芹原先是抱有很大期望的, 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倒不是说她就不信任系统优化过的石门黑猪了,而是因为这年头有着太多太多的不确定性,甚至直到现在, 她依然不清楚自己身处九州大地的具体哪个位置, 只能根据气候条件判断出位于偏南方。试想想, 从秀水村到京城,天知道具体隔了多少距离, 又有谁可以肯定,县太爷送到京城里的猪一定能被端到贵人们的饭桌上。
然而,有时候生活就是这般神奇, 就在王香芹已经淡忘了这件事情之时,突然从天而降一块天大的馅饼。
就是吧, 等王香芹瞪大了眼睛看清楚了来的那群人最前头的东西时,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牛氏方才的原话是, 皇帝老爷给四嫂发了个大木牌牌!!
可事实上,那群敲着锣打着鼓的人群最前头,是好几个身强体壮的衙役抬着个大牌匾, 上头还给戴了个大红花。等再离得近了点儿,王香芹就看清楚了那牌匾上赫然写了两个大字:
贡猪!
王香芹:……
这大木牌牌好像有点儿太高大上了。
这时, 宁氏也看到牌匾上头的字了, 忙拽了一把王香芹:“上头写着啥?啥猪来着?黑猪?石门黑猪?”
宁氏倒是识字, 可惜她只认识一些常用字,起码到目前为止,她的文化程度只限于记账算账,就连写菜谱也得靠灶台帮忙。等王香芹告诉她那是“贡猪”,顺便又解释了两句后,宁氏整个人都飘了,一脸梦幻般的表情,可惜没等她开口,县里来的那群人已经到了跟前。
在一阵锣鼓喧天声中,御赐的“贡猪”牌匾就这样在朱家老屋的堂屋里安了家,是安在内堂里的,而非外头。这是因为,一来担心这牌匾受损,二来老屋的构造本来就没有地方让牌匾安家,事实上就算安置在了内堂里,也不过是将牌匾端端正正的放置在矮柜上。
咳咳,这是权宜之计,谁让这事儿来的那么突然呢?
而此时,老朱家的其他人也陆续赶来了,不单是自家人,包括已经分出去的几房人,以及族中的人都纷纷赶来,族长更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直呼要搞个大祭祀,开祠堂告诉老祖宗这件大喜事儿。
比起其他激动难耐的人,王香芹还算是镇定的,毕竟她真的没有那么深刻的阶级观念。再一个,她上辈子也着实没少被表彰,应付起类似的事情还是很淡定的。她只对朱母道:“娘,回头扩充猪舍的时候,也顺道把老屋这边修一修吧,好歹弄个挂牌匾的地方。再不然,索性在隔壁的那块空地上再搭个屋子?专门用来放置牌匾,你看咋样?”
她上辈子的猪场里,一应设施可以说是应有尽有,还有专门的陈列馆,里头不单有各类荣誉表彰、大赛奖项等等,甚至还有一间专门的3d影厅,用来给参观猪场的人播放记录片。
当然,眼下要搞这些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有系统也不可能。谁让王香芹得到的是养猪系统呢?即便后期能开启高科技,前提也是跟养猪这个项目密不可分的。
这些自是后话了,只说当前。
王香芹同朱母说了这些后,本以为依着朱母的性子肯定会一口答应下来,结果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回应,纳闷的凝神看去,却发现朱母已经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她转而去看朱父,朱父正拽着他大哥的胳膊不放,平常一整天都蹦不出两句话来的他,这会儿都激动成话唠了,连声说一定要办一场声势浩大的祭祖。
除了朱父朱母,朱四郎和六郎哥俩也是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相较而言,四郎懵得更厉害,时不时的还下意识的嘀咕两句。王香芹好奇的凑近一听,炯炯有 神的发现,四郎只是本能的在背诵演讲稿而已。
其实,别说老朱家的这些人了,亲朋好友都各打各的激动。
对于朱父提出的祭祖要求,朱氏一族的族长和宗老都表示支持,并说所有的花费族里包了,老朱家这边只需要到时候出席就成了。才这么说着,朱家大伯娘和她的大儿媳妇就搀扶着朱家阿奶过来了。
朱家阿奶一贯就不爱出门,加上她年岁也不轻了,如今虽说已经临近春耕结束时,可气温还是有些偏低的。老人家嘛,自是比年轻人更加怕冷,事实上从去年步入初冬以后,一直到昨个儿,朱家阿奶就没出过门,哪怕是去年吃杀猪饭那天,也是由朱母亲自给她送的焖肉。
谁知,她老人家今个儿居然过来了!
王香芹赶紧拽了朱母一把,好容易给她唤回了魂,忙同她一起上前招呼朱家阿奶。
“不用扶我,我就是来瞧瞧皇帝老爷赏赐下来的木牌牌!”朱家阿奶一脸的喜气洋洋,对于别人只能看不能摸的牌匾,她仔细的凑近瞅了又瞅,回头还唤儿媳妇给她打了盆水,洗干净手又擦干了水,这才小心翼翼的摸了两把。
朱家其他人见状,也很想凑上前摸一把,却被朱家阿奶那恶狠狠的眼神给逼退了。随后,阿奶还拉过王香芹的手,笑得满脸菊花开,用尽她生平会的一切美好的词汇夸赞了王香芹,直把人夸得两眼发直。
县里来了人,尤其其中还包括了县丞大人,自是没道理叫人就这么回去的,老朱家这边怎么说都得请人吃一顿。自然,宁氏当仁不让的成了掌厨,缺啥的族里但凡有的都会拿过来。也是在这个时候,沉迷“皇帝老爷赏赐的大木牌牌”的众人这才发现,赏赐并不单单只有木牌牌而已。
在县丞大人解释下,他们这才明白,原来赏赐是分为两个部分的。
其一,自然是前头说过的御赐牌匾了,同时还包括了皇帝赏赐的“贡猪”名头,至于每年上贡多少头猪,暂时还不得而知。县丞还宽慰了朱家人,不必要担心数目,毕竟贵人们的饮食多还是以牛羊为主的,猪肉吃的并不算多。
饶是如此,王香芹还是决定继续按照原定计划扩建猪舍。
其二,则是一直被众人忽略掉的落在后头的两车东西。那是县太爷给的赏赐,他本人因着公事繁忙并不曾前往,但还是记得要赏赐朱家人。当然,县太爷的赏赐是绝对不可能同御赐牌匾相提并论的,不过县太爷相当实际,给的赏赐异常的接地气。
上等的粮食种子半车,上等的各类布匹半车,还有茶叶茶具器皿糕点风干肉等等,全都是农家用得上的东西。
反正朱母瞧着是两眼放光,当下就让宁氏拿上头的吃食做饭菜,还拿糕点赠给了族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