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浑身冒着火气,眼神似要杀人一般,大步回来,捏着她手臂问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杜鹃摇头,眼泪掉的更凶,“我何苦要骗你,我跟她十多年姐妹情,她走后还是我给她培土立坟,我何苦何苦骗你”
杜鹃嗓子嘶哑了好几分,她再说不下去,抬起衣袖掩面拭泪。
“不不你骗人你骗人”柱子脸上血色一瞬间褪尽,整个人被生生打了一记闷棍,精气神丢了一大半。
“柱子哥,现在村里也只剩下咱们咱们两个了!”杜鹃抬起头来,扶着柱子坐在门槛边,“咱们相依为命,以后每年每年给海棠妹妹烧纸”
“她如何死的?”她伸手过来欲摸他头脸,柱子一把格开,改抓住她手腕子颤声追问。
男人手心火热,她能明显感觉到柱子在发抖,心疼夹杂着淡淡喜悦慢慢上涌,杜鹃压抑住这股怪异情绪,努力黯哑着嗓子,悲声道:“十来天前,我在难民营处遇到海棠妹妹,她已经染上瘟疫,奄奄一息了。回春堂的大夫妙手,也没能没能把她救过来
我们姐妹哭了一场,她死后我便买了纸钱薄棺,安葬了她,可叹她那般好看的姑娘家,走前瘦的脱形,连件像样衣裳都没有呜呜呜”
这番话说完,柱子脸色越加苍白,怔怔的再没了话语。
杜鹃挨着他拭泪,眼珠子不时往他脸上瞅去,沉默着不敢再刺激他一分。
良久柱子摇摇晃晃站起来,突然问道:“她她葬在何处?”
杜鹃慌了慌,眼睛打了一个转儿,回道:“改天我带你祭拜去,今日不早了,咱们还是先找个客栈落脚可好?”
柱子紧紧盯着杜鹃,眼底死水一般没有半分波澜,“她葬在何处?”
男人眼睛似灯火,要将她烧出一个洞,杜鹃慌神,胡乱扯了个谎话道:“就在北街乱坟岗子处,一颗老槐树下”
不待她说完,男人突然转身,头也不回冲着黄土路跑去,杜鹃紧跟着跑了几步,厉声哭嚷道:
“柱子哥,你等等我”
她没跑几步,便上气不接下气,等喘匀了,抬首张望,早已不见柱子身影。
“柱子哥,为了个死人,你就丢下我,你怎的如此狠心?”
街角处人来人往,独独不见他踪影,杜鹃绝望,也知晓再追下去,已是无益,且这幅身子早就疲乏,也没有力气再追了
忍着满胸愤懑,杜鹃一步三回头,回到酒馆。
腆着肚皮的老板拦在门楣前,不耐烦道:“你这妇人,到底还要不要干这份工了?在店门口和男人拉拉扯扯,丢我的人”
杜鹃赶紧低腰说好话:“刘哥,行行好,我没了这份工,只能喝西北风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下回我保证不敢了。”
“哼,有下回你直接滚蛋!”老板说完,甩着袖子进了屋。
杜鹃擦擦额头细汗,低声道:“不会不会有下次了”
北风呜咽,南大街处,断壁残垣焦黑一片,往日繁华的琼楼屋宇转眼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