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发昏暗,乌墨仿佛倒泼进人间
回程路上,柳行武依旧紧紧拥着她,待到了门口,扶她下了马,竟直勾勾盯着她,又似个痴汉一般。
海棠提心吊胆闪身进屋,正要关门落锁,柳行武挤着身子,如条泥鳅一般溜进来。
海棠骇得忙推他,急道:“你进来做什么,快走快走”
柳行武轻笑:“小娘子这般貌美,我来自然是要与你成就好事,做一对快活野鸳鸯!”
海棠知晓他在说胡话,气的一脚狠狠踩他脚上,骂道:“快滚快滚,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净胡说!”
柳行武龇牙,叫道:“娘子,你这般折腾亲夫,这是作什么?”
海棠又气的不行,骂道:“谁是你娘子,你再胡说,我拿棍子赶你了!”
柳行武自知今日目的达到,再闹便是过头了,这才收敛神色,又拉起她的手,往唇边轻吻一番,目光灼灼,轻声对她道:“海棠,今日这般,我甚是欢喜下月我便迎你过门我与你白首偕老,日日不分离。”
男人这一番表白来的太过突然,海棠猝不及防,听完虽感动,却也只是感动罢了
她收敛神色,没有答他,只淡淡道:“不早了,我累了,早些睡吧。”
没能得到回应,柳行武看起来有些失望,但很快他就收敛起来,又温声道:“我为你掌灯,待你回屋了我再走。”
海棠点点头,随他身后进屋。
清水村里一派祥和,张二娘这几天心情郁郁,自从海棠住进黄羊镇,她做啥事儿都跟丢了魂一般,便连陪着阿福逗趣儿都觉着没甚意思了。
这一日早,大山蹲在院中磨镰刀,经过几场春雨,田间地头野草茂盛,不除去,这地里的庄稼是不指望有收成了。
张二娘冷眼瞅着他,随着那一声声刺耳的“斯斯”声响,她的火气儿腾一下也被引出来。
“李大山,你这缺心眼子的,你是成心不让我过安稳日子了不是?”张二娘两手叉腰,迈进院子,跟个吃了炮仗的公鸡没啥区别。
院里的磨刀声戛然而止,大山抬起头,疑惑道:“你这又是作甚?日日都要闹上一回,是要让人看笑话还是怎的?”
这话如同一盆热油,直浇到张二娘头上,让那冲天的火气更涨了三分。
张二娘气的直哆嗦,手指头差点点到大山脑门上去,“你是娃她爹吗?你这是成心要坑海棠啊!送她上了镇,让她一个那头待着,你可知村里人都说些什么?人家说你闺女是给员外老爷当姨奶奶去了,你这木头桩子,日日只知道下地下地,好好的闺女都要叫你毁了!”
话说到一半儿,那厌人的“斯斯”声又起。
张二娘怒气冲冲说完,大山全然没有一丁点反应,依旧蹲地上磨镰刀口,那动作平稳的很,丝毫没一丝晃动,可见又把她这通话当成耳旁风。
张二娘瞅见他这样,越是气的狠,继续道:“你倒是放个屁啊?你把我闺女弄镇上,往后她怎么再说人家?李大山,我跟你讲,今天你必须得把她接回来,你要不接她回来,今晚上你别想睡东屋!”
听了这话,李大山终于抬头,冲着张二娘毫不客气道:“妇道人家,就光知道嚼舌根,别人嚼别人的,你听那么多做什么?海棠要回来了,还能有什么安稳日子过?”
“咋的就没安稳日子过了?以前怎么过,以后还怎么过!”张二娘火头更甚,着实料不到一向老实巴交的大山为何突然在这事上如此伶牙利嘴,又如此决绝,全然不顾忌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