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疯马事件应该同莫忘没有关系,”潘家铭道,“卓玛的相貌同禅心大师的容妃非常相像,萧峰就是因为看过容妃的画像,怀疑卓玛的身份,我们才最终确定她是赵夫人。”
他们能认出卓玛,别人自然也能,尤其是见过赵夫人杨永芯的人。
“若儿,”潘家铭犹豫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问出口,“江湖上风生水起的达愿坊同你有关系吗?”
知若似乎并不意外:“为什么这么问?”潘家铭从来不问她那些隐秘的消息是从哪里来的,她就知道达愿坊的事只怕也瞒不过他。她当初就没有刻意去隐蔽齐慕白同达愿坊的关系,就是想让人去猜测两者之间千丝万缕、若隐若现的关系。毕竟,齐慕白产业那么大,没有自己的暗势力,或者暗势力的庇护,才是让人无法相信。
潘家铭一见知若这副反应就知道答案了,苦笑道:“顺风镖局、达愿坊、齐慕白几乎是同时出现的,我想不怀疑都不行。”不知道知若就是齐慕白也就罢了,既已知道,知若又挖出那么多连鹰卫都没发现的秘密,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达愿坊。
得到确定的答案,潘家铭竟然有些沮丧:“媳妇太能干,我真觉得自己像个废物纨绔了。”
知若愣了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时起了打趣的兴致:“别担心,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废物纨绔,不会因此退货的。”
潘家铭一脸不敢置信和欣喜若狂:“若儿你说……”什么?
可惜,喜莺就在这个时候又急急跑进来了:“姑娘,莫忘总管醒了,但是傻了。”
“傻了?”知若几乎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对潘家铭道,“走,我们去看看。”真有问题的话,她也希望莫忘是再次失忆了,而不是真傻了,她记得初见莫忘时,也是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傻子。
当知若二人赶到莫忘住的跨院时,紫苏刚从屋里出来,强伯等人也都在院子里。
紫苏对知若摇了摇头:“应该没傻,身体也没啥大碍,只是一个人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知若松了一口气,脑中一个激灵,道:“强伯和紫苏守在这里,其他人都散了吧。”说完同潘家铭一起进了屋。
屋里,莫忘坐在炕上,眼睛盯着正对着炕的那面墙,一动不动,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在那墙面上盯出了一朵花来。
知若与潘家铭对视了一眼,轻叹一口气,轻声道:“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有时候失去记忆也是一种幸福,仿若在迷梦中,享受片时的欢愉。
莫忘慢慢抬起头:“大姑娘,我什么都想起来了。”他不想瞒着大姑娘,不说尹昭大将军和芊昕郡主是因为他而死,曾祖父还说过,他命中注定九死一生,只有闯过命中劫难,凤凰涅槃,才能迎来他自己、甚至整个大郢的新生。而他要凤凰涅槃,最大的助力来自尹家,这也是曾祖父当年锦囊留遗旨,将他托付给尹昭的原因。
忆起前事后,回想三年前及之后的种种,莫忘,不,现在应该是欧阳劲了,深深觉得,或许尹大姑娘才是他起死回生、凤凰涅槃的关键。至少,没有尹大姑娘,他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会被卖到哪里去,会不会被那些人发现,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知若紧握的双拳总算松开,蹲身同潘家铭一起行了个礼:“尹知若(潘家铭)见过少主。”欧阳劲现在还未认祖归宗,他们是不能称呼太子或者皇子的,但也不可能再喊他莫忘,只能跟着金先生他们唤少主。
“你们同金先生他们不同,他们是奉禅心大师之命辅佐我,”欧阳劲站起身,“你们先唤我劲公子吧,恩情什么的就不说了,你们永远都是我的挚友亲人。”既然他苏醒了,就一定要认祖归宗,回到属于他的位置,做他该做的事。这不但是曾祖父的遗训,也是他的使命。
“尹大姑娘,不知道你是否听过两句诗?”莫忘话锋一转,直达正题。
第676章 大结局(一更)
开春,意味着新生活开启新篇章,似乎所有的生命和激情都开始蠢蠢欲动。当然,有和谐的,自然也有暗藏汹涌的。
京城庆元侯府,秋逸然一身白袍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椅上饮茶,春寒料峭,他却没有一丝躲回屋里的意念。寒风吹在脸上引起的战栗与热茶顺着喉咙流入身体带来的温暖形成强烈对比,生起一轮轮冰与火的碰撞,此刻的他很享受这种刺激,就如同他前一刻终于撬开产婆魏婆子的嘴,后一刻就收到秋夕然一家三口的死讯。
偷龙转凤?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了父亲逼死祖母之前母亲季氏质问祖母的那句话的意思。
魏婆子已经被他秘密弄死了,死人的嘴才最严实。
仰起头,一杯热茶一饮而尽,秋逸然突然有些亢奋起来,不该存在的人都没了,一切回到最初,他仍然是庆元候爷,此生都是庆元候爷,是秋家的家主。卢氏说秋嫣然能知过去将来,那又如何,她想有娘家依靠还得靠他,难道靠一辈子碌碌无为的父亲和终身不能有诰命的母亲?
秋嫣然落胎,他和许元娘去五皇子府看望。秋嫣然怒瞪着他问:“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害死二哥?”
他一脸茫然地看了同样一脸茫然的五皇子和许元娘一眼,又惊又疑:“我害夕然?怎么可能?他可是我嫡亲弟弟!嫣儿你今天是怎么了?”
他当时就那样看着秋嫣然的脸色由愤怒变尴尬,再变无措,最后不得不低下头道歉道“大哥,对不起”……
想到那日秋嫣然脸上的憋屈和不甘,秋逸然越发兴奋地又给自己斟了一杯热茶,还不待往嘴边送,许元娘一脸惊慌失措地向他跑来:“爷,爷,”
秋逸然从未见过许元娘如此失态,心也不由地提了起来,莫不是秋嫣然破罐子破摔豁出去了?他的身世曝光了?
“爷,”许元娘几乎是扑了过来,“母亲抱走了大宝,说大宝是长子嫡孙,她和父亲要亲自教养,那些婆子将大宝用的东西都装箱带走了。”季氏病了几日,一直卧床不起,不想,今日不声不响地就突然跑到她院子里抱走了她的儿子。
秋逸然倏地站了起来,紧走了几步,突然一顿,又慢慢地退了回来。
“爷?”许元娘一脸乞求地看着他。
秋逸然叹了口气:“老太爷和老太太是大宝的祖父母,要亲自教养他,我们没有理由可以拒绝。”他自己也是祖父祖母亲自教养长大的。
“可是……”许元娘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一向擅长拿规矩反制季氏的她根本拿不出理由去阻止季氏抱走大宝。可是季氏一向不喜欢她,大宝出生起更是没有抱过大宝一次,她会善待大宝吗?之前大宝的奶娘吃错东西的事还历历在目。
许元娘颓丧地放下抓住秋逸然胳膊的手,别说庆元侯府这样的侯爵大家,就是在他们许家,祖父祖母要亲自教养孙儿,都没有人敢说不。
“好吧,”恢复理智的许元娘渐渐平静下来,“或许母亲现在是太紧张大宝了,就让大宝先好好陪陪他祖父祖母,过些日子我再同母亲商量,等大宝三岁以后再由父亲母亲带在身边教导。”老太太刚没了最疼宠的幺子,把注意力投向大孙子也是可以理解的。现在老太太只有一个儿子了,也不存在偏心二房的事,或许对大宝的态度就转变了。
秋逸然看着许元娘脸上的侥幸和期盼,大概猜到她所想,心里有些酸涩,老太太怎么可能善待大宝?她这是拿大宝要挟他、报复他呢。也就是她现在还顾忌着在五皇子府当庶妃的秋嫣然,否则大宝在她手里只怕不用三五天就要出意外了。
想通了的许元娘又匆匆赶回去自己的院子,准备再收拾些大宝惯常玩用的东西给送去季氏的院子。
秋逸然烦躁地端起之前斟好的茶就往嘴里倒,早已冰凉的茶水让他直接打了个冷颤,一甩手,茶杯飞出去,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秋逸然的眼里闪过浓浓的戾气。
待知若听到庆元侯府消息的时候,新的一年已经进入二月了。
此时,她和劲公子、潘家铭、金先生、还有梁大山正在书房里谈事,萧峰和金开平则在书房外面的大树下聊天,偶尔比划几招。
“劲公子真的不打算先进宫么?”潘家铭问道,“皇上和皇后娘娘都希望你能早点回宫。”
欧阳劲摇了摇头:“我也很想陪在父皇母后身边,但是现在你们不是正在等那人上钩吗?此时有个风吹草动,他又龟缩起来,你们费了那么大功夫布的局,不是前功尽弃?”谁都不知道皇宫里有没有那人布的暗棋。
欧阳劲苏醒那日,读出两句奇怪的诗,知若总算打开了在她妆奁盒里藏了三年多的信封。劲公子在她和潘家铭面前直接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一份禅心大师的遗诏、一封禅心大师留给皇上的信,还有一个很奇怪的黑红色木盒子。
盒子扁扁的,火柴盒大小,整个盒子没有一个锁眼、按钮、或者能拉开的迹象,只有在盒子侧面有一条浅浅的缝隙。
知若和潘家铭对着那盒子研究了半天还是一脸懵,欧阳劲当时也是无奈地摇头:“禅心大师留给我的锦囊只说这个东西能够证明我的身份,但没说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