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满楼内除了留宿的人外,宾均已散去。
红袖抖抖索索的跪在地上,仇爷如一座石雕般坐着。
妈妈在一旁用眼睛剜着红袖,这个作死的小贱人,就因为那么一丁点心眼,在墨兰的茶中下了媚药,赔出一个墨兰不说,还当众折损了芳满楼的名声。
“拖下去,给她连灌七日媚药,每日灌三趟。让她好好的尽尽兴!”仇爷冷冷道。
“不要!仇爷,我是无心的,我只是想着顺水推舟而已,求仇爷放过我!”媚药用多了伤身不说,她在芳满楼原来好歹也是在前头的,如是这样,她定被众人耻笑,身价自是一落千丈,岂会有好下场。
“没关系,指不定就有人爱你这幅风骚模样。”妈妈在旁不阴不阳道。
两个龟公一把拉起红袖,捂住了她的嘴,未能发出声音,便被拖了出去。
“万老爷是怎么说的?”仇爷冷冷问道。
“万老爷说那两人是内务府总管大臣福隆、他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的妹妹和妹夫,他不敢越过他们,所以只能帮着抬轿。”妈妈回道。
“他怎么知道,他们自己说的?”仇爷质疑。
“没有,那两人没明说,不过万老爷说他可以确定是。”妈妈也有点犹疑。
“我总觉得蹊跷,恰好於鹤也在,”仇爷握紧了拳头,“这事没那么简单。”
“可是要派人去查查二人底细?”旁边那个年轻随从问道。
“不用了,”仇爷摆一摆手,“如果是真的,自不用查,查了反而惹怒了官家,如果是假的,一定是布置周密的,刚才趁着混乱溜得这么急,此刻定已灭了行踪,查也是空费力气。”
“难道就这么算了?”那随从问道。
“还能怎样,在众人眼里,墨兰就算不死,也跟废了差不多,海南王孙又付了五千两,在情在理我们芳满楼都不能追究别人。不过,你去叫人把完颜的像画下来,吩咐兄弟们,如果在船上遇着和那完颜差不多的人,注意着点,如果他不是真的完颜,那就别怪我们不气。”仇爷说道。
“是!”随从应道。
……
华回春的医馆叫回春馆。马车行至一半,吴庸呻吟了起来。
“世……孙,过……来,我有话……对你说。”吴庸断断续续道。
永璐附身过去,将耳朵贴在吴庸的唇边。
吴庸嘴唇蠕动了几句,永璐眼睛睁大了:“你这小子……”一眼瞥见华回春,将后半句给吞了下去。
墨兰此时也发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看样子,就要苏醒过来。
“华神医,我想如果把人载到医馆,诊治之后少不到又要搬运一回,对他们二人又是一番折磨。不如这样,我叫一名随从这就下车,到你家去取医箱,我们则直接去往我的住处,将他二人安顿下。”永璐对着华回春说道。
华回春略想了想,“也好。”
永璐忙钻出马车,去吩咐马车和随从。
永璐自准备和宋怀玉定亲以来,便着手在扬州城置办宅院,作为以后来扬州的定所。
没想到刚置办好,就派上了大用场。这几日,完颜就栖在他的宅院内,汪岐兰来议事亦是在此。现在他将吴庸和墨兰也带到了这里。由于是刚置办的,外人知道的不多,下人少,刚好避人耳目。
到了宅院前,永璐叫过宅内的三四个下人,一起将两人抬入了房。
华回春先开了两副止痛止血的药方,让永璐派人先去抓药,等药箱一到,便动手将二人的伤处固定的固定,包扎的包扎。永璐让宅内的丫鬟给墨兰净了面,华回春见墨兰已恢复神智,且鲜血不再涌出,道:“看样子,内伤暂无大碍,先静养上三日,定时服药,到时我再来看看伤势如何。”
“谢华神医。”永璐恭敬的拱手道:“还请华神医帮个忙,若芳满楼问起墨兰的伤情,烦请华神医稍微言重些。反正,墨兰至少要养上一年半载,且脱了籍,从此少露人前,华神医的说法芳满楼必定买账。”
华神医见永璐言辞恳切,加上同情墨兰,略一思量,便点头同意。
永璐谢过华神医,重重奉上药资,华神医推辞不过,也就受了人情。
另一边,宋怀玉派来的人一直在宅院中候着,永璐下车之际,便立刻将墨兰的卖身契交给了那人。那人翻身上门,连夜赶至知府衙门,办妥脱籍文书。待到第二天早晨,墨兰已经成了良家女子,恢复了自由身。
墨兰和吴庸被并排放置在一间房内,中间以帘子相隔。永璐着四人分成两人一班,日夜看守、照顾。再着一人专门煮药。
办妥诸事后,永璐回到自己的卧房,刚入房门,便听见耳边一记风声。永璐机敏的低头闪过,只听见一阵低笑声:“你这小子,肯定私底下偷偷练功。小时学的都没落下嘛!”
永璐听到熟悉的声音立刻放下心来:“完颜,你没被发现吧?”
“放心,爷又不是吃素的,哪那么容易被人抓住小辫。”黑暗中,完颜的脸庞浮现出来。
“汪岐兰也没事吧?”永璐继续问。
“放心吧,那样聪明的人儿,出不了事。”没了胡子的完颜年轻了几岁,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配着浓眉,是个英武的帅哥。“那两人呢,怎么样了?”
“应该没有性命之忧,墨兰嘴边那道血迹是吴庸那小子用鸡血作的。”永璐笑道。
“这小子!怪不得汪岐兰适才要挡着他们脸,我看着也有诈。”完颜咧开嘴笑道。
“是啊,要不是你阻了墨兰一下,加上吴庸及时的扑上,顺势打了几个滚,这墨兰姑娘估计还真的会香消玉殒,”永璐长出一口气,“今晚也算有惊无险!”
两人在黑暗中相视而笑。
“不过,完颜兄,你可能要小心,漕帮指不定会盯上你。”永璐担心道。
“无妨。我自会小心,大不了不走水路,专走陆路。”完颜沉静道。
沉默片刻后,完颜又道:“说实话,这漕运曲折遥远且弊病百出,依我多年在外行走的经验,海运要比漕运低廉而高效。可惜漕运雁过拔毛者众多,为了一己之利,生生折灭了海运,说来真是朝廷之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