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钰明显能感觉到怀中小姑娘的僵硬,方才他之所以没立即打断她,也是考虑到她的情绪。若是让她知道,自己所知道的都是错的,就连这一场哭都是多余的,她该有多尴尬啊。
显然沈长乐心中的尴尬,比他预想的还要多。她此时趴在纪钰的怀中,整个人一动都不动,纪钰正想将她的身体掰正,看看她现在怎么了,结果刚要动,却一下被她抱住了腰身。她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这还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对自己这么主动,虽然是在这么乌龙的情况之下,可纪钰心中却还是一动。
她的闺房之中不知点地是什么香料,清清甜甜,像极了她平日里身上的味道。此时这一缕一缕幽香萦绕在他的鼻尖,她的长发摩挲着他脖颈的皮肤,又痒又暖,暖玉温香,他头一次对这四个字有这么深刻的体会。
他身体紧绷地厉害,明明还隔着一层布料,可是他抱着她的腰肢,仿佛能感受到那层布料之下皮肤的光滑柔腻。
皇子身边都会有贴身伺候的宫女,而他们的母亲自然都心疼儿子,即便还没成婚,也会放两个娇媚柔顺的丫头在房里。德妃自然也提过这样的事情,甚至还选了两个丫鬟准备送给他,可是纪钰已心有所属,自然不愿将就。
况且他的小姑娘这般好,他又怎么会瞧得上那些庸脂俗粉。
“好了,不伤心了,”纪钰心疼地哄着她,方才瞧见她绝望的眼神,若说他心中没有触动,自然是不可能的。
如今想想,若是他没有提前去求父皇,只怕真的就会错过她吧。可是这念头刚在脑海之中转了一圈,便立即熄灭了,什么错过。她是他喜欢的姑娘,就算她真的嫁给了别人,他也会上门把她抢回来的。
“我真的好害怕,”她的声音里依旧带着哭腔,软儒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沙哑,本就生着病呢,结果又痛哭了一场。
纪钰喉咙动了下,那种酸涩一下就冲到了胸腔,闷闷地、沉沉地,久久都挥散不去。此时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他能明白她的想法,得不到她,不能和她在一起,只要在脑海中稍稍想起这个念头,他的心就会纠在一处。
他明明不是个沉溺与女色的人,甚至他洁身自好地连父皇都曾经劝过。可是这一切他都甘之如饴,他可以不碰任何人,他可以忍受身体里的焦躁,但是他不能忍受,他一直等待了这么多年的小姑娘,有一日会穿着大红嫁衣去嫁给别人。
这个念头,哪怕是万一的可能性都不行。
“别害怕,我会抓住你,谁都别想从我这,把你抢走,”他的声音笃定又自信,他将怀中柔弱的小人儿抱地更紧,终于,他终于等到她了。
***
七皇子到家中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的。只是等老太太和沈令承知道的时候,人都已经走了。沈令承倒是想来问沈长乐,可她睡得正香,而且听丫鬟说,方才她喝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听说胃口好多了。
于是他干脆去审问沈如谙,毕竟七皇子来的时候,沈如谙在呢。
“七皇子就是听表弟说了之后,随便过来瞧瞧,”沈如谙说话的时候,垂着头,一副心虚地样子。
沈令承被他气笑了,一个皇子就因为听说他家姑娘病了,就随便过来瞧瞧?这事是能随便的吗?
他当即狠狠地拍了旁边的桌子,怒道:“沈如谙,这可事关你妹妹的闺名,你可好好给我说清楚。”
什么说清楚了,他连他们说了什么都不知道,况且七皇子临走之前,还和他说什么,让他别生气,等过两日,他自然就明白了。这话说地是云里雾里的,他自个都没听懂,自然不会想告诉沈令承。
于是他捏着鼻子,又被教训了一顿。
沈如谙心里当然委屈,可这会沈长乐还在病着呢,他总不能再过去,把她拎出来再训斥一遍吧。
可谁都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宫里便来了人宣旨。
这府里谁都知道,沈家三位待选的姑娘,在宫里都没被留牌子,也就是都落选了。所以各个都奇怪不已,这会宫里有什么旨意可宣的?
不过奇怪归奇怪,一家人却是谁都不敢耽误,就连老太太都穿地极隆重地出来了。而沈长乐虽然还没彻底地好,可是既是宫里来宣旨,丫鬟们也只得给她梳妆打扮上。
待一家老小在前厅聚集之后,捧着明黄圣旨的公公咳了下,沈令承作为国公爷,自然是在前面领头带着众人跪下去了。
传旨太监捧着明黄圣旨,站在前面,见他们都跪下了,这才缓缓地打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卫国公沈令承之嫡长女沈长乐,温良敦厚、贤淑过人、品貌出众……”
这圣旨辅一宣读,沈家众人心中各个都惊诧不已,这明明就是赐婚圣旨啊,不是说三个姑娘都落选了,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饶是如沈令承,这会垂着脸颊都露出惊慌的神色。他本就不愿女儿进宫候选,只是规矩所在,他自然不能拿着整个卫国公府的前程去堵。况且他瞧着几位适婚皇子,就是年龄最小的七皇子,这会都已经十八岁了,足足比长乐大了四岁,这年岁上就不合适。
再者,皇上给皇子赐婚,那可是精挑细选,可不是说只在选秀当日才拍板决定的。若是真的有意赐婚,只怕皇上就会露出消息。之前不就有消息,皇上有意将景阳侯府的嫡女赐婚给六皇子。这果不其然,昨个圣旨就已经传到景阳侯府了。
所以沈令承心底能不惊讶嘛。
只是他就是再惊讶,也只得跪在地上听着。
沈长乐在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还有一种不真实感,这两天来她一直为此事而伤心。可谁知明明前方无路了,可谁知居然又柳暗花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