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杰突然一阵头晕目眩,扶着额头,身体一软,装晕了,许逊连忙把这孙儿扶在了怀里。
众人再次向南三叩首,祈福斋醮就此结束!
“鲍老神仙,鲍老神仙,弟子诚心皈依,求老神仙收下弟子,弟子愿出十万钱供奉三官帝君!”
“弟子愿以举家之财,奉老神仙为师!”
成百上千的人冲出人群,纷纷跪向了醮坛,磕头如捣蒜,显得虔诚之极。
鲍靓摆摆手道:“尔等有向道之心,三官帝君及诸位仙神皆有感念,但神仙普照天地,以慈悲为怀,吸食宇宙精气,怎会索取财货?人间财货于神仙又有何用?
与其供奉仙神,不妨拿出救济平民,修桥铺路,多做善事,积累功德,神仙自会赐福,若尔等诚心实意,择日老夫开坛讲道,授下仙法,感应天心,于冥冥中与仙神沟通,或有受符诏升仙之日。”
民众沸腾了,居然还有不要钱的老神仙?以往的师君们是有多少要多少,多多益善,恨不能把人皮都扒光啊!
鲍靓与许逊既能请来神仙,又不收取钱财,比那些师君强的不知往哪里去了,一时之间,骂声四起,一骂天师道师君心黑骗钱,二骂自已瞎了狗眼!
‘两条老犬!“
留意到四周射来的恶意目光,陆老神仙恶毒的咒骂。
卢老神仙小声道:”此事定有蹊跷,先避一避再说,待弄清楚了再来揭穿,让信众看看清楚!“
”哼!“
陆老神仙哼了哼,甩着袖子离去。
弟子们和卢老神仙疾步跟上。
”滚,滚!“
人群中滚声如雷。
陆晔和一众陆氏子弟也是面寒如霜,毕竟陆老神仙是他家的啊,原以为办个斋醮仪式能给陆家长长脸,在民间加深威望,却不料,竟搞成了这个样。
陆家财大气粗,看不上乡民进奉的那点香火钱,但陆老神仙在乡里愚民惑民,却是掌握民心的一个重要手段,如今邻郡的鲍老神仙大获全胜,可想而知,吴郡的乡民将会逐渐改信鲍靓,陆家的根基也随之渐渐松动。
甚至一旦陆家在朝堂上失了势,上百年的基业都有可能被鲍靓吞掉!
这绝对不是危言耸听,江东乡里的争斗虽不如淮北乡豪那样直接血腥,却也算得上残酷,陆家凭什么家大业大,真当文化士族就能镇得住场子?
这种话可能连陆家自己都不信,如果有了机会,周近的大户会把陆家分而食之。
今次陆老神仙大败,对于陆家的影响,在短期内只是失了面子,而从长远来看,涉及到了家族的根基。
呼啦啦!
一群吴姓士人离席而去,甚至还有人骂鲍靓和葛洪什么吃里扒外,白眼狼之类的怪话。
待民众渲泻了小片刻不满,葛洪两手一压,正色道:“诸君,请安静,修道不在于钱财多寡,也不在于身份高低,上苍只看修者是否真心。
出家也好,在家修持也罢,只须谨守戒律,与人为善,均能积累功德,上抵天心,守得了戒,事了得君,方能为神仙所喜,今日两位老神仙消耗甚巨,科仪到此为止,诸君,请回罢。”
人群陆续散去,两个老神仙哪怕功力高深,也确实累了,不过心里更多的还是兴奋,这不仅仅是扳倒了陆老神仙的原因,也不仅仅与杨彦手段通玄有关,而是在排演的时候,杨彦就透过葛慧娘告之鲍姑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尽量不要收信众的钱,教人行善积德。
而鲍靓和许逊皆是有慧根的人物,通过一场斋醮科仪,体会着民众的尊崇与喜悦,自己也心头欢喜,仿佛精神随之升华,对杨彦的红尘炼心之道竟有了些领悟。
鲍靓深深看了眼杨彦,率先踏下祭坛。
待众人下去之后,杨彦命亲卫把祭坛拆了,锯成小块分发给民众,一来民众信这个,毕竟是请了神仙的,拿回家也能沾沾仙气,越是焦黑的木块越有人要,二来毁灭证据。
一般人可能看不出名堂,但是把祭坛留下,万一陆老神仙等人回来察看,说不定就能寻出些蛛丝马迹,倒不如分光拉倒。
果然,在鸡笼山的一个山包后面,陆老神仙探出脑袋,恨恨道:“此子倒是谨慎,可越是如此,老夫越认为个中有诈!”
卢老神仙点头道:“此事可从长计议,倒是陆老神仙你,再回吴郡怕是不可能,不如随老夫暂去广陵一避。“
陆老神仙眼里恨意更浓,这是被逼的背井离乡啊,再退一步说,就算鲍靓宽厚,不痛打落水狗,但是陆晔和陆玩必然放不过他,回吴郡早晚是个死。
“也罢!拜托老友了!”
陆老神仙猛一咬牙,随即看向了张昭成。
张昭成的根基在蜀地,江东鲍靓声势再壮,也影响不到他,但他另有计议,也点头道:“老夫暂去广陵盘桓数日,你我即刻渡江,此地不可多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