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里乱糟糟一团,但是他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司马绍进宫,否则必生祸乱。
“浔阳王请止步!”
纪明连忙着人去通知郑阿春,随即大声唤道:“浔阳王平安归来,自是喜事,但朝庭的规矩不能坏,浔阳王若是欲进宫拜见太后与主上,还请通报递贴,待末将回禀之后,再传召浔阳王!”
司马绍勃然大怒:“大胆,朕乃皇帝,就是要进宫,谁敢拦?”
“浔阳王被废,新主已立,请浔阳王莫要为难末将,否则,再往前就莫怪末将放箭了!”
纪明冷着脸,单掌一举!
“谁敢?”
司马绍目中喷射出熊熊怒火,扫视着城头,庾文君也踏前一步。
旧主要进宫,效忠于新主的将领不允许,城头守军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为难的状况,关键就是司马绍余威尚存,毕竟从做太子辅政开始,到登基称帝,司马绍到底掌过好几年的实权,寻常人并不敢对他怎样,但是反过来,也没人敢于奉迎司马绍进宫,因为丹阳纪氏是老牌士族,掌禁宫宿卫多年,影响力深厚。
这真是……里外不是人,很多守卒均是暗道了声倒霉。
陆陆续续,有弓箭手重新搭起了箭,虽然敷衍的样子居多,可那闪烁着寒光的箭头还是很耀眼的,司马绍虽愤怒,理智却在,他清楚如果再往前,也许纪明就真敢放箭。
到那时,自己中箭身亡,成了曹髦,沦为千古笑谈,纵然纪明被定性为成济斩了,可纪明的命,能抵自己的命么?
局面演变成了意志的较量!
实际上司马绍心里有些打鼓,他是仗着一股子锐气直冲端阳门,本以为凭着皇帝的身份,还有陶侃父子与庾氏兄妹,叫开城门不成问题,历史上这样的范例并不少见,可他万万没料到,守门的居然是丹阳纪氏的人。
要早知如此,就不该走端阳门啊!
建康宫城,有广阳门、端阳门、津阳门、清明门、东阳门、建春门、延熹门、莫门、大夏门、西明门与闾阖门合计十一个城门可进,其实司马绍的想法很简单,自己突然返回建康,要的就是气势二字,把所有的反对力量打个措手不及,而端阳门是百官上朝走的正门,由此门进宫,意义非凡。
他认为不可能每一个门都由丹阳纪氏把守,可偏偏就是由纪明把守端阳门,这真是撞大运了,现在再去别的门,已经来不及了,纪明知道自己要进宫,必会通知郑阿春,郑阿春哪能不防备?
局面陷入了僵持,而且越拖下去,越是对自己不利,一旦公卿权贵在自己进城之前赶来阻止,那巨大的压力之下,也许死不至于,但很可能就真的成了个藩王,终生复位无望。
纪明也料到了这一点,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目中还含着挑恤,他只需要拖延,就可置司马绍于死地,一个藩王,被软禁在建康,出点意外死去真是太容易了。
司马绍心头焦急,给陶侃打眼色。
陶侃上前道:“守城兵将听着,速速开门!”
军卒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没有人乱动。
陶侃觉得自己的权威被冒犯了,大怒道:“老子还是丞相,难道连老子的话都不听了,速开门!”
纪明拱手道:“实在是对不住陶公,末将守卫宫城安全,只受太后与陛下调令,丞相欲进宫,可先通报,听候太后诏令!”
“你……坚子,好大的狗胆!”
不管是真的愤怒,还是作态,陶侃指着城头破口大骂。
庾怿拦着陶侃,也道:“本将左卫将军庾怿,纪明,你莫要自误,速速开门放陛下进来!“
纪明只是冷笑,全然不理,他豁出去了,古人都有为家族的献身精神,司马绍要是敢靠近,他真敢放箭,总之不能让司马绍进宫。
”嗯?“
纪明又是眼前一亮,居高临下,看的清清楚楚,远处有车马行来。
很明显,朝中有公卿得知讯息,赶来拦截司马绍进宫,这让他更是隐现得色。
”陛下,快看后面!“
彭城王雄突然惊恐的大叫,指着后方的手都在颤抖。
众人忙回头,纷纷面色大变。
端阳门前,是诺大的广场,就看到广场尽头,数股车马分别驶来。
“骂了隔壁的!”
南顿王宗心一横道:“陛下,臣愿率部曲去为陛下拦住那些老匹夫,再争取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