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儿吃好饭,让护士换了液袋,确定父亲一切正常后,便给恩佑拉了根凳子坐在窗台边,“你坐啊。”
“我不坐,我喜欢站着。难道你不记得,以前我画画的时候,就一直喜欢站着?”坐着有什么好?坐着抬头看她,她总能注意到,如果她坐着,他站着,他可以一直低着头,她却不会一直抬起头……
“恩佑,你记得以前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就在梧桐街画画,亏我还觉得你是个穷学生。”
“我是没钱啊,我身上经常身无分文的。”
“哈哈,是,你都是刷卡的。”
“瞧你说的,是你当时自己认定我是穷学生,我也懒得解释而已。”
“看吧,骗无知少-女的钱,你于心何忍。”叶儿坐在凳子上,双手扶在窗台上趴着,“恩佑,你这么喜欢画画?家里条件那么好,居然也去那里画画,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有一种人是很幸福的,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把爱好当爱好,把爱好当事业。随心所欲……”
恩佑说,“是啊。”可是他说完,心里便是一声喟叹,谁说他是把爱好当爱好?谁说他能把爱好当事业,谁说他能随心所欲。
只不过那时候偶然遇到了她,只不过她说隔天来取画,她又说改天介绍生意给他,她还说下次再找他画肖像。
只不过她总是给他一些期限,让他站在那里等。
只不过他也愿意因为她一句话就一直等,有时候一个月也看不到人,有时候一个星期可以看到两三次。
有时候想,他是真的喜欢画画。
直到她消失了,才知道,原来他是真的喜欢她。
她问他,你有没有遇到过无路可走的困境。
他说,没有,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有脚的地方就有路。
他记得当时自己的笃定和自信。
可现在,他才知道车到山前必有路都是些鬼扯的话,因为她总是让他无路可走,他只能站在原地,每天都等到失望。
他连想来看看她,也只有找人却查江昭的行程,确定他有应酬才能过来,他绞尽了脑汁,才想到这样一个办法,不伤害爷爷,不伤害江家秦家对席家的恩情,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坚持多久,他有想通过,喜欢一个人就是喜欢,她好就行了,她好,他就幸福。
书里都是这样写的。
可是那些书,都不是他的人生,他去看着她在别的男人面前笑的时候,他一点也感觉不到幸福。
爷爷说,恩佑,就忍忍吧,爷爷相信你的,一个女人而已,会忘记的。
他点头的时候,用尽了力气。
“其实我喜欢国画,我喜欢毛笔字。”他伸手撑在窗沿上,看着外面越来越暗的夜色,越来越亮的星光,越来越璀璨的霓虹,慢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