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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有那么多人说裴闲琴好,而眼前这人也说他琴好,但没有人把这一声“好”说得那么敷衍的。

“真的好吗?”裴闲睁着眼瞧对方。

“真的好。”郁知夜将肉吃进嘴里,嚼了两口。

这架势给裴闲的感觉有些奇怪,仿佛对方夸的不是他的琴声而是他面前这盘肉。

裴闲也夹了一块炙子骨头,未吃,又问:“你听我的琴声,可觉与其他人的琴声有何不同?”

“平日不听琴。”郁知夜不接话。

“好吧,”裴闲仍是不在意地笑着,“我原想说,要是你觉得我和台上其他人有不同之处,那么你于我也是这样的特别。”

裴闲让店家添了些菜,也温了半壶黄酒,斟给郁知夜,也斟给自己。

郁知夜吃着好吃的羊肉,也没拒绝裴闲的酒。

他只说:“不一样。”

裴闲在别人眼里的不一样是因为琴好,而郁知夜淹没在听众中,却也没比其它人更入神。

所以这就是缘。

不一定能被每个人都品味出来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你怎能知道不一样?”裴闲把最后一块骨头夹给了郁知夜,“听我琴的,有听过我琴声还想再听的,有没听过我琴声却听过我名声而好奇来的,也有的人只是路过、顺耳听上一听的。人们的眼神、对我的看法、听得懂还是听不懂的,在台上久了,我多少是能看出些的。”

“那我属于哪种?”郁知夜得了最后一块肉,颇觉今天也算圆满。

或者比他想象中更圆满一点,至少他的盘算里本来是没有和研城著名乐师吃夜宵这一项的。

心情带着语气也少了些寒意。

裴闲觉得郁知夜是听得懂他的琴声的,至少听得懂一点。

他有一回撞上郁知夜的眼神时是感受到对方沉浸到了他的琴声中的,这无疑对他是一种赞扬。他微勾了嘴角,也更投入于弹琴中。

“你是有诚心的。”裴闲回答,语气多了一丝认真。

郁知夜狐疑,欲言。

裴闲却接着说:“至少你眼中没有对乐师的轻视。”

郁知夜收回想问的话,原来想说也大概没什么话要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那确实是没有。”

裴闲看着年纪不大,声音也仍清脆,神色显得简单而纯粹。

这一听,也是经历过不少事的人。

“裴师傅也会受人轻视?”郁知夜拿话逗他,“我以为裴师傅琴艺高超,相貌俊美,是走到哪都受欢迎的人。”

“不敢当,世道轻戏乐,我一个小乐师,怎能免俗?”裴闲听出郁知夜话里的好意,“况且,我也是经历过满堂喝倒彩的。”

裴闲将事情说得轻,郁知夜也不愿再追问他过往,只拿起酒敬他一杯:“今日能赢得满堂彩便好。”

今日……今日也不过是一个会时不时遭人白眼的乐师罢了。

都知他台上光鲜亮丽,而他背后千疮百孔,也都只能靠自己修补。

裴闲听着郁知夜的话,他的眼神忽而落寞,唇角掀起的笑意也收敛起来,但很快又恢复了情绪。

“‘裴闲’不是我真名。”裴闲忽然说道,他牵起嘴角重新露出一个笑。

那个笑容说是释怀的话,不太像。

说是不在意,也不太恰当。

人的感情是复杂的,这个笑容也蕴藏着各种各样的含义,或者是释怀和不在意都兼有些。

总之,裴闲现在的笑也是“有诚心”的,是真心实意地在笑着。

“裴今新愿与公子相识。”裴今新举起酒杯望向郁知夜,温和期待地笑着。

郁知夜只当是裴今新遇着了好听众,珍惜知音。

“郁知夜。”郁知夜告诉他名字,随意地举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饮尽。

裴今新也笑着喝完了酒。

裴今新看着斯文清秀,外号裴仙儿。

他虽然出来吃夜宵,但吃得很少,大部分的酒肉都进了郁知夜腹中。

裴今新吃着东西,目光时不时落在郁知夜身上。

郁知夜眼神与他相撞:“?”

裴今新接收到他望过来的眼神,但不明白其中意义,只是眨了眨眼,半是疑惑半是坦然。

“为什么总看我?”郁知夜问。

“看你吃东西吃得很香。”裴今新笑笑,从盘里挑了一小撮羊肉丝到嘴里细细尝着,“有点羡慕。”

“羡慕什么?”郁知夜觉得裴今新这人怪神奇的,看什么都觉得有意思觉得好,仿佛一无所有的人满含期许地渴求着一切。

“我食量太小了,吃食时常常是腹中饱了,心里总觉得不够。”裴今新以前是没钱没东西吃,现在是有钱却吃不下。

他自己吃不下,退而求其次,看别人吃得快乐,自己也能从中获得愉悦。

“食量可以练,你每顿多吃些,自然就吃得下了。”郁知夜酒斟了七分满,吃一口肉,举起杯子饮一口酒,酒香发酵肉香,颇带几分满足地眯起了眼。

“我吃不下。”裴今新笑着替他把酒又满上,“多吃有点都撑得难受。”

“要我替你开两副药方?”郁知夜眉角轻扬。

“你是郎中?”裴今新看着郁知夜吊儿郎当又有些高冷的样子,一时竟无法把郁知夜和治病救人的郎中联想起来。

郁知夜点点头:“算是游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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