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今新没说话,安静了一阵才继续开口:“若真是初雪才开一天,明日或许也还有机会……明日找不到,还有明年。”
他说这话,像是在安慰自己。
“别想那么多,”郁知夜淡淡地说,“我会帮你的。”
裴今新笑了笑。
翻新的老宅就在城门不远处,离山脚挺近。
裴郁二人回到老宅时,其它人都已经回到宅子里了,见他们回来更是高兴地拉着他们到桌边。
“新儿!”裴寻心情异常兴奋,拉他到桌前看,“找到了!”
裴今新吃惊地看向桌面,桌面上一堆乱七八糟的植物,怕是众人把看着像的都带回来了。
裴寻仔细和书上和先前得到的信息比对,指着其中一棵紫绿白三色交融的圆状植物告诉他那就是紫灵草。
郁知夜也走过来,那草更像是花,花瓣是晶莹透亮的,像是十分脆弱。
裴今新定眼望着那株紫灵草,出声时话音如哽:“我……以为你们也没有找到呢。”
“找到了,我晌午吃过饭后在山上找到的,看见它的那一眼我就知道是它,”裴寻很高兴也很激动地告诉裴今新,说话时手上都带着微微的颤抖,“一定是因为我儿回来了,我才有这等运气,是新儿的功劳啊。”
裴寻没告诉他是在山崖边找到的,当时同伴和他都看不清悬崖边生长的植物是什么,裴寻却似有直觉,硬要往悬崖边走,同伴拉都拉不住。
摘下紫灵草的过程并不容易,裴寻万分小心地取,脸上手上都多了点细小的伤痕,腰间也被绳子勒出淤青,不过这都是值得的。
裴寻拿着早就备好的其他药材,把紫灵草放入瓦壶中一起熬制。
药材加起来也不是很多,放在壶里也就刚刚铺满底部,三碗水熬成半碗水,连药材都融成了渣滓,熬出来的药水竟无甚颜色,只透着微微的乳白,和平常药汤都不一样。
郁知夜在旁边也一直看着药汁的熬制,试过无毒后才让裴今新服用。
等汤药放凉了些,裴寻端起来递给裴今新:“要一口喝完,汤渣也不能剩。”
裴今新看了看裴寻,又看了看郁知夜,将药汤接过喝下。
入口的那一瞬间清苦微酸,味道略微古怪,裴今新皱了皱眉,但没停下,按言一口气喝完了。
喝完后喉咙暖暖的,但那阵暖意很快就消失,又没多少其它感觉。
“怎么样?”郁知夜在一旁一直观察着裴今新的状况。
裴寻也一瞬不错地看着他。
裴今新抿了抿唇:“好像,没什么感觉?”
裴寻眉间蹙起:“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裴今新像是有点谨慎地、很缓慢地一点头,确实没多大感觉,就跟喝了碗温开水一样,但也不想让裴寻失望。
“或许没那么快见效呢。”裴今新安慰道。
“对,”裴寻听了也赞同道,“你那心病一定是好了的。”
郁知夜低了低眼帘,又睁开,没说话。
距离裴今新再次病发还有一个月,紫灵草有没有效,到时候就知道了。
降了雪,便是冬季真正地到来了。
寒冷催生着对温暖的渴望,人也变得有些懒洋洋的。
不愿意动。
裴郁在城里留下来了。
翻新了的宅子里房间并不是很多住进了裴寻和那群小孩儿。
裴郁二人喜静,还是住在客栈里。
稗城一行要做的事情好像都做完了,裴今新和郁知夜这一个月过得是分外悠闲,甚至也没想要到其他地方游历一番。
生活仿佛过得没有一点儿意义,可以没有意义、创造意义,正是它的意义。
当初裴今新说要教郁知夜学琴,学着学着,郁知夜似乎就忘了这事了,裴今新还记得,只是见郁知夜不提起,他也没提起。
而且按弦久了,手指总疼。
郁知夜什么都没说,手指被弦割伤也没说,有次练得久一点了第二天手指起泡了,也没说。
裴今新自己发现了,倒是有点舍不得了。
他自己弹得多了,疼惯了,指腹已经习惯了琴弦,那是多少年的磨合才出来的结果。
要教郁知夜弹琴的人是他,最后不舍得郁知夜弹琴的人也是他——罢了,两个人里面,有一个人弹琴弹得好就可以了,郁知夜会听就可以了。
弹琴学琴是爱人间的小情趣。
音乐是意义,爱是意义,它们让生活的每一个平凡的瞬间都充满意义。
裴今新最近倒添了个新爱好,惯常摸琴的手摸起了刻刀和木头。
郁知夜不出门就喜欢躺床上睡觉,午觉睡醒就看到裴今新在那雕刻。
“还在弄?”郁知夜慢悠悠地打了个哈欠,床上的被褥被他的体温和汤婆子温得暖热。
他睡前裴今新就在雕着那块木头,睡醒了裴今新都没怎么换姿势。
裴今新见他醒了,放下东西望过去,笑了笑:“你今儿醒得早,才睡了半个时辰多点。”
“是吗?”郁知夜挪了挪身子,把被子塞好,“睡够了,但不想起身。”
“那就不起。”裴今新身上披一件斗篷,腿上裹一件斗篷,放在房中央的铜炉火正旺,窗外的阳光透过半边纱窗洒进来。
裴今新又拿起木头和刀,雕刻时动作很慢,雕了一旬才堪堪雕出个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