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铳口轻轻晃了下,崔言钰道:“起来,跟我去祭拜我父。”
苑博身子轻轻后仰,两腿分开而坐,这是一种极度自信的表现,他根本不惧怕崔言钰的手铳,也不信他走投无路会杀了自己,所以第一反应就是拒绝,可随即觉得在崔言钰父亲的墓前将他打压进泥土中,更会让他愉悦。
所以他站了起来,披上衣裳,做出一副自己是害怕手铳的模样,在崔言钰让他不要声张,自己会在房顶看着他时,表现的很是听话,没让府中的人跟随走了出去。
崔言钰父亲的墓建在城外,想要祭拜需要出城,如今城门已锁,苑博左都督的令牌才能打开城门,而离他父亲墓近的那一条路,要穿过一条臭水沟和在那附近生活的最可怜窘迫的人。
苑博闲庭信步犹如走在自家花园,甚至还时不时停下脚步等待崔言钰跟上,俨然一副没将崔言钰放在心上的样子。
两人一前一后踩着泥水前进,很快,便越过了因雨势过大而涨水的臭水沟,走进了低矮的巷子里,崔言钰停下了脚步。
“义父,我还有一个问题。”
苑博站在两间房屋中间,他撑着伞的手握紧了伞柄而后转了过来,看崔言钰的样子说道:“你就要以这副丧家之犬的样子去见你父亲?你父亲只怕九泉之下都不能安心。”
崔言钰问:“我想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我想知道真的是你将通倭的事情诬陷在我身上的吗?”
“我想知道我在扬州被属下背叛、在使团出使的大海上遇见海盗,都是你安排的吗?”
苑博听着听着握紧伞柄的手放松了些许,他四下看了看,答非所问:“你难道让三司的官员藏身于这些房屋中了?这就是你想出来的办法?”
他撑着伞走向其中一幢房子,透过根本不严的窗子向里望去,“我今日确实得到消息,三司有个案子要查,所以出动了很多人,说是忙得连家都不能回,你问我这些问题,该不会是打着让他们在这听,骗我亲口说出来的主意?你还真是怎么越来越单纯了,你觉得我会回答你?”
“我真是太失望了。”他转而走向另外一幢屋子,屋里没有点灯,但他却凭借突如其来的闪电,成功在里面看见了四五个人影,虽看不清是谁,但也肯定了他的猜测。
雨伞倾斜,他饶有兴致得缓慢将伞面向上扬起露出自己的脸来,他说:“不是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可他的表情却不是以往沉稳严肃的表情,而是带着了然和期待的神色,他希望看见崔言钰可怜无助计划失败,恨不得杀了他的样子,因而笑得愈发畅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