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阿嫱瞥了一眼自己脚下被碾死的虫子、胳膊上刚被拍死的蚊子,简直无话可说。
她伸手扶腰揉了揉,连日劳作之下,挨着山脚的农田已经被她给收割了近一半,有她的加入卫家的地都无需再雇人来收割了。
往年他们都要等别人家的地收完了,请几个人来帮忙,如今却是不用了,再算算,估计不用小半月,就能全割完。
卫父忙着晾晒,卫家小弟闷头只顾干活,偶尔会站起来望望卫阿嫱这的情况,若是他家中的总角小儿过来玩耍,就叫孩子给她送水。
卫阿嫱摸了这个的头,又摸了那个的头,两个孩子相差一岁,个头倒是都偏矮小,看上去跟两岁孩童一般。
她一人给了一颗夜明珠,“姑母给你们玩的,别让你们阿娘发现了,偷偷放好。”
两个小孩子不敢接,她给塞进怀中,“这是我们三个人之间的秘密,去玩吧。”
“谢谢姑母。”清脆的童音嫩如竹。
卫阿嫱恍惚了一瞬,仿佛看见了养不熟的白眼狼,她收回思绪,真是作甚还想着那个白牙狼,今生她的一切,他别想染指分毫。
身子被撞的差点立不住,低头一看,可不是小胖子又没皮没脸地抱住她大腿了,“娘,你给他们什么了?我也要。”
她伸手抓住他的衣领将人往崔言钰身边一送,“不干活,别捣乱。”
自从红姑说过那番话后,崔言钰也跟着出来了,不过他本来就身有重伤,便在山脚下挑了颗树歇息。
白日里,所有人都忙碌着,唯独他最为清闲,看孩子的活,自然得归他,不过他也并非什么都不做,他在山上做了几个陷阱,有时能捕捉到一些山鸡和野兔加餐。
程鸢新委委屈屈蹭到崔言钰旁边,崔言钰驻着树枝起身,“跟她弟弟的亲儿子争宠,你怎么那么敢想。”
看他嘴撅的能当鸭子,他道:“走,我教你在山林中捉猎物,如何生火。”
“你会的好多啊。”
锦衣卫难道连这个都要学?程鸢新叹了口气,怕自己摔倒,拽住崔言钰的衣摆,崔言钰看了看他拽出褶皱的地方,到底没有说什么。
“其实我不用学的,它们都特喜欢往我跟前蹦。”他话音刚落,就有一只野鸡扑棱着踩中崔言钰在地上藏的绳索,被吊在半空中。
“你看,我说的吧。”程鸢新兴奋的嘚瑟。
崔言钰将野鸡解下来,看着程鸢新,没拿他孩子,而是当一个大人在交谈,“好运气总有用完的一天,你有想过,到时候再置身险境时,你该如何生存?”
“如果你这次没有遇见我和你阿娘,你能活到现在吗?”
程鸢新被问蒙了,不过他到底不笨,小脑袋瓜寻思过来,他过于依赖他的好运气了,当即给崔言钰行礼,小脸上满是严肃:“是我错了,多谢,多谢……”
这么严肃的道谢,叫父亲不合适,但若不叫,他又怕崔言钰看出什么。
崔言钰一掌放在他的脖颈上,推着他往前走,“行了,跟我继续走。”
这回程鸢新再没说过运气不运气的话,老老实实跟在崔言钰后面,跟他学如何设置绳索,若是没有绳索,在林子可以用什么替代,挖坑挖多深,如何寻找河流,怎么生火。
崔言钰甚至还亲自动手给他演示了一遍,野山鸡拔毛。
程鸢新坐在石头上,板着脸努力学习钻木取火,没一会儿小手上就起了一溜泡,好不容易起了火,直接被崔言钰扔过来血糊糊的野山鸡给弄恶心了。
“把它烤熟了。”
“可它都没有洗……”
“这天旱的上哪给你弄水去,在外面没水你还不吃东西了?”
行吧,说的也对,可烤着烤着,程鸢新看看自己手里的山鸡,再看看躺在石头上悠哉的崔言钰,总觉得自己被他给忽悠了。
等外表漆黑的野山鸡熟透,天都已经暗了。
农田中的村民陆陆续续回了家,程鸢新拿着山鸡新鲜出炉的山鸡,要去找卫阿嫱求夸奖。
也是怪了,明明灵薇待他更温柔些,可他就是莫名崇拜卫阿嫱,想得到她的肯定。
田间阿嫱活动了一下四肢,寻了块空地开始一日的练刀,在家中她不好施展,是以这几日都是等太阳垂落,四下无人时练习。
她还在练着最基础的刀法,劈、砍、挑,每日都在重复相同的动作,心急之人肯定是学囫囵个就火急火燎练习再深层的刀法。
然而她不是,她太了解基础的重要性,无论刀法如何改变,本质还是在基础刀法上的延伸,打好基础后,后面的刀法会更容易学。
这些都是她上辈子的师父教给她的,她那时孤身一人,险些为了活命做出杀人越货的行为,是师父把她带回去,当继承衣钵之人教导,可是她,辜负了师父所托。
说不说,现下应该是师父最落魄之时。
“娘,你看我们捉了多少东西!”
卫阿嫱抬头,就看见程鸢新拎着黑黢黢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跑在前面,后面崔言钰一手驻树枝,一手拿着野兔、山鸡,一大团都看不清是几只。
她心下了然,八成是因为小胖子跟着进山,所以多抓了几只,不再理会,她继续练习。
崔言钰一眼就能发现卫阿嫱刀法又精进了,她马步扎得更稳,不会再出现之前摇晃的情况,出刀也更快,怪不得那日能和他打个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