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窈回过头来,便瞧见闺中时同她颇不对付的礼部侍郎家中三女孟欣月。孟欣月比她年长半岁,也是今年刚刚成婚,她丈夫刚巧也是锦衣卫,荫封带俸正五品锦衣卫千户,且是伯府嫡子,如今正在请封了世子,只是圣上还未下旨。
故而孟欣月也能奉旨入宫。
姜令窈回过头看是她,立即便挑了挑眉:“怎么,我记得你……哎呀,我不记得你嫁入哪家了,请问贵夫是哪家才俊?”
孟欣月被她气得面色通红,她道:“你如今看我笑话,岂不知满燕京都在看你跟段南轲的笑话?”
姜令窈面不改色,道:“哦,还有此等事?我闲来无事就是在家中同姑嫂戏牌九,偶尔天气晴好,也陪着大伯娘散步,待得夫君晚来归家,便一家和乐团圆,我竟不知……”
姜令窈面色惊诧:“竟不知你们居然如此悠闲,还会议论别家长短,哪像我每日忙个不停,晚间还要同夫君一起读书弹琴,红袖添香。”
论说气人,姜令窈若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她这一通阴阳怪气下去,就连一向伶牙俐齿的孟欣月都抵挡不住,差点当场便要发作起来。
“姜令窈,你有什么好得意?谁人不知段南轲根本就不登你门,新婚第二日便分房而居,说什么红袖添香,你那夫婿识字吗?怕也不过是荫封在锦衣卫混个差事。”
姜令窈秀美一敛,她垂眸抿了一口茶,再抬头时却已是笑颜如花。
她脸上带着得意的笑,似乎是斗胜了的锦鸡一般,整个人都是花枝招展的。
“哦,我想起来了,你相公是……带俸锦衣卫千户,从来不登南北镇抚司衙门,难怪不知道……”姜令窈慢条斯理道,“不知道我相公如今已是实职,不巧,刚好是镇抚使,比你夫君也就稍稍高了一品吧。”
孟欣月脸色猛然一变。
她整日在家中同姑嫂或者娘家姐妹闲话,也不知谁传出来,说姜令窈同段南轲整日在侯府唱大戏,相看两厌,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可把孟欣月高兴坏了,高兴得好几天做梦都笑醒。
她原就不喜姜令窈那张明艳面容,凭什么她在娘家时人人都宠她,无论她做什么都有人说好,凭什么?
果然,没有人是生来好运的。
看吧,骄傲如她姜令窈,还不是被圣上赐婚了个狗屁不是的纨绔?
段三少是个什么模样,京中谁人不知?这两个做了姻缘,能过好日子才怪。
这才成亲没几日,不就传出不和的消息来?
孟欣月今日一早就知道姜令窈会入宫,她等了这么多日子,就为了当面笑话姜令窈,岂不知段南轲竟然领了实缺。
实职的正四品锦衣卫镇抚使,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即便他相公以后能得封世子,家中爵位并非世袭,再往下传一代,怕只有轻车都尉衔了。
听得此言,原本一直不声不响的正阳伯夫人适时开口:“哎呀,小女儿家家不过玩笑话,文夫人不会当真吧?”
文红缨同姜令窈对视一眼,回过头来道:“自然是不当真的。”
“也没必要当真不是?”
第35章
文红缨的脾气京中的妇人们多有知晓,轻易不会招惹她。
因此多年以来即便她经常不给脸面,不愿受邀参加各种踏春赏景的游会,各家也不会多说什么,凭着老侯爷和侯夫人的面子,大抵都会上永平伯府请上一请,至于人家去不去就不在意了。
文红缨这一开口,正阳伯夫人便微微变了脸色,她拉住了还待开口的孟欣月,只笑着说:“那不是安定伯世子夫人?你们今日一家人倒是可说说话。”
伸手不打笑面人,正阳伯夫人服了软,文红缨便也不会如何纠缠不休,她只是冲正阳伯夫人点了点头,然后便领着姜令窈起身往前行去。
脾气不好归不好,却也不会不懂礼数。
周慧娘今日来得晚了一些,她到时偏殿中几乎已经坐满,除了几位年长王妃未到,几乎所有的命妇都已落座。
她一从大门进来,就看到自己女儿一身华丽礼服,正冲她遥遥而来。
周慧娘眼睛一亮,女儿虽平日也喜明艳妆容,总是满头珠翠,但那不过是小女儿家的妆点罢了,并无这大礼服给人带来的厚重。
穿着诰命夫人礼服的姜令窈,面容稍显沉稳,眉眼虽依旧明艳,却已经有了初为人妇的端庄模样。
因着两家人的婚事,文红缨自是见过周慧娘几次的,婚礼都是两位夫人亲自准备,此番见了倒也颇显熟稔。
姜令窈自是知道身后无数人盯着她们瞧,这里面的年长夫人们皆是好奇,而年轻夫人及小姐们却都满心欢喜,等着看两家好戏。
但姜令窈又怎可能原因被人看了笑话?
她脚步先是一顿,然后便迎了上去,一手拉着娘家母亲,一手拉着夫家伯母,一家三口亲亲热热往里走。
此刻,就连文红缨脸上也有了些许笑意。
她看着周慧娘,还低声说了句什么,然后众人就看到周慧娘低头温婉一笑,拉过姜令窈的手,放在了文红缨的手中。
这场面,真是感天动地,让人动容。
宫人很有心,给周慧娘安排的位置就在姜令窈身边,三人一起坐下后,姜令窈才小声说:“娘,你怎么这会儿才到,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