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天天喂饱,日后再给个名分就好了。虽然陆怀熠这人游手好闲,不学无术,可是高低还算个小公爷,很值当的。”
芫娘被冷不丁亲一口,顿时捂住脸怔了怔。
她不甘示弱地扁扁嘴:“你干嘛?我才不要你。”
“那芫娘还想要谁?”
“要陆老六,不要陆怀熠。”
陆怀熠嗤笑,随即朝芫娘身边凑了凑:“可芫娘若是不要我,我就无家可归流落街头了,你舍得?”
“芫娘最善良了,你就收留我嘛。”
“不要。”芫娘斩钉截铁,“我和陆怀熠又不熟,他还欺负我,他无家可归,跟我有什么关系?”
“诶,不是我说。”陆怀熠被她惹笑了,“我哪敢欺负你?从香海见着第一次,不就只有你提擀面杖欺负我的份儿?”
“那分明怪你自己吃面不带钱。”芫娘毫不留情地驳斥,“还有,你都不跟我说你的真名,我认错字,你还在鸿运坊顺着我认错的名字叫,这都不算欺负人?那什么算?”
陆怀熠赔上几分不要钱的笑:“那种赌坊里,谁会说自己真名?”
芫娘撇撇嘴:“我不管,你方才还轻薄我。”
“反正陆怀熠坏,陆老六好。”
陆怀熠装模作样轻叹一口气:“唉,既然芫娘已经打定了主意,那我也不是那种容不下人的。”
“要是芫娘实在瞧我不上,就留陆老六做夫,让我做个情郎就行。我这人不会争抢,满心满眼就只有芫娘,只要天天能见着芫娘,我就心满意足了。”
陆怀熠轻轻捧住芫娘的手:“芫娘放心,我决不让旁人发现的,你让我来的时候我就来,让我走的时候我就走,这可好不好呢?”
芫娘瞧着他的模样,一时又气又好笑,便径直笑出声来。
“别闹了,你背后的伤还没好全,等下要是再裂开,甭管是陆老六还是陆怀熠,都得呲牙咧嘴地吃药。”
陆怀熠目光灼灼地望着她:“那你快说,‘怀熠,留下来吧,我怎么能没有你呢’。”
……
芫娘趁他俯着身,便伸手捻住陆怀熠的耳尖,随即揪了揪。
“怀熠,让我拧一把吧。”
“我还没拧过小公爷的耳朵呢。”
陆怀熠忙不迭躲了躲,轻声笑着求饶道:“别,拧坏会不灵光的。”
“若是不灵光了,往后怎么给我们芫娘找爹娘呢?”
芫娘弯了弯眼:“没有你,我还不能自己找了么?”
“昨儿晚上我跟师父问过,宫里头没有女御厨,和师父一个路子进宫是不行了,但是如果在荟贤楼做掌灶,逢年过节还是很有机会进宫去参加宫宴的。”
“我同师父商量好了,以后积香居都给师父管,我从今儿起就到荟贤楼掌灶去。”
“我要进宫,要往高走,只要我站得够高,我爹娘和哥哥就不会看不到我。”
陆怀熠方才还玩笑的神情,闻言顿时收敛起几分。
他认真地点点头:“好啊,只要是你下定决心的,都好。”
“若是进了宫里,那些人也不敢再那么明目张胆地再害你。”
芫娘鼓鼓腮:“我自然是最好了,倒是你,还说等我做了掌灶,要请陛下来吃我的席。”
“原来你一早就在调笑我。”
“那是陆老六说的,又不是我。”陆怀熠轻笑着侧过视线,“芫娘这么厉害,没有我也定能让舅父尝到你的手艺。”
他撑着下巴坐在桌边,笑弯了眉眼朝芫娘倚了倚:“我哪敢调笑芫娘?往后还得指望芫娘多疼疼我。”
“等再过些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才贴心,那个陆老六最坏。别想那个陆老六了,芫娘,难道我不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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芫娘本是要一早去荟贤楼的,奈何积香居里那“祸害”实在是“媚人不浅”,等芫娘跟着师父套车出门的时候,晌午都已经过了。
商老板和芫娘早就是老熟人,荟贤楼里的几个掌灶师父更是在英国公府中秋蟹宴的时候就与芫娘共过事,决不能算生分。
更何况从前杨算在荟贤楼中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如今芫娘满打满算还是杨大师傅的师侄,自然是更没人来置喙。
大家一人出一道题目,芫娘利利索索就做完了。
只是等到最后,老孙忽然又叫住芫娘,朝荟贤楼的掌灶们拱了拱手:“芫娘还小,日后仰仗各位照顾。”
“大家点的菜也没有刻意为难她,但她日后要在荟贤楼里掌灶,也不能只靠大家照顾过日子。”
他说着,便望向芫娘:“芫娘,我再点一道,你去做一例八宝葫芦鸭,若是做得好,你进荟贤楼的事,也就算是我彻底点头了。”
大家闻言,不由得交头接耳起来。
八宝葫芦鸭,这菜太考功夫了。
整鸭要脱骨,却不能有一星半点破皮,这考的是刀工。再将糯米,虾仁,腊肉,莲子,菌菇之类的八宝馅料悉数填进鸭子,要有滋味,却又不能太咸,这考的是调味。将鸭子捆扎好,做成葫芦模样,还要烧出糖色后,这考的是火候。
寻常的人即便做了掌灶,要做好这八宝葫芦鸭,也得再花个好些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