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无◎
齐映月的手假装忙碌收拾,眼神却不由自主飘向萧十七,他不经意看了她一眼,嘴角上扬,鼻孔里似乎冷哼了声,慢条斯理夹起只扁食咬了一口。
齐映月几乎屏住了呼吸,连装忙都忘记了,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萧十七。
只见他似乎停顿了片刻,然后慢慢咀嚼起来,两口吃完一只扁食,又夹起了另外一只。
就这样?
齐映月失望不已,甚至怀疑他根本没有味觉,或者分辨不出来韭菜与葱的味道。
转身走出去,走了几步,齐映月实在想不通,停下脚步问他:“好吃吗?”
萧十七抿了口虾干菠菜汤,好整以暇看着她笑:“我以为你会憋住不问呢,瞧你跟做贼心虚的小贼一般,真是半点都藏不住事。老实交代,你使什么坏了?”
你才是小贼!
齐映月暗自骂了句,本想说出葱的事情,不过眼眸一转又改了主意,学着他那般云淡风轻说道:“萧公子真是爱说笑,我能使什么坏,不过就是问一句饭菜可合胃口罢了。”说完转身往外走。
“站住!”萧十七在身后叫住齐映月,放下了筷子,脸上是明晃晃的威胁。
齐映月并不怕他,冲着他笑了笑,脚步轻快离开,回到灶间坐下来吃完饭,回去正屋收拾碗盘。
萧十七照常将所有的饭菜一扫而空,披着被褥在卧房里来回走动。
虽说见过好几次他如此落魄的模样,齐映月见着了还是不禁想笑。手脚麻利把碗盘放在篮子里,一抬头,他不知何时走到了她面前,正怀疑地打量着她。
齐映月吓了一跳,笑容僵在脸上,不满地问:“你做什么这般鬼鬼祟祟?”
萧十七冷哼一声:“应当是我问你,为何这般鬼鬼祟祟。你在我饭菜中究竟放了什么?我现在肚子很不舒服。”
齐映月不由得翻了个白眼,面无表情地说道:“估摸着是吃得多了些吧,吃饭只吃七分饱,萧公子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明白吗?”
萧十七嗤笑出声:“不但教训起我,还敢骂我是吃撑了找事,胆子够大啊。罢了,我也不跟你计较,我知晓你家中穷,每次吃饭都克制着,只吃了六分饱,吃撑了这件事,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只吃了六分饱?!
他一个人,比父女俩加起来都吃得多,居然只有堪堪六分饱?
说他饭桶还客气了,他明明是饭缸,还是庙里施粥的那种大缸!
面对着齐映月瞪得滚圆的双眼,难以置信的神色,萧十七拉下了脸,冷声说道:“快老实坦白,你使什么坏了?你要清楚,就算你现在不说,我总有办法知晓,到那时,我就没这般好说话了。”
齐映月懒得与他歪缠,嘲讽地说道:“萧公子一直称不吃葱,可扁食馅里面放了一小半的葱,萧公子还是吃得很欢快,看来萧公子的不喜欢葱,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
萧十七得到答案,也没有生气,而是好奇地问道:“当真?可我吃起来非常香,并不像是以前吃到葱的时候,总觉着有股子难以忍受的呛鼻臭味。”
齐映月咽去了他少见多怪的讽刺,微微一笑,说道:“我有什么好骗萧公子的,若是萧公子不信的话,下次我做的时候,亲自在旁边看着就是。既然萧公子并不是不能吃葱,以后请别再挑剔了。”
萧十七眉毛抬了抬说道:“我只吃放进扁食里做馅的葱,其他菜照样不得加葱。”
真真是烦人!
齐映月板着脸,提着篮子一言不发离开。
天色转暗时,齐昇挎着褡裢从府城回来了,齐映月忙迎上前,他笑呵呵地闪开了,说道:“重,我拿着吧,你快来,我买了好东西给你。”
齐映月看着鼓囊囊的褡裢暗自乍舌,萧十七的簪子还真是值钱!
来到灶间,齐昇将褡裢放在矮桌上,打开后先拿出一个大包袱,说道:“这是给贵人买的衣衫。”
“阿爹,他自称姓萧,家中排行十七。”齐映月说道。
齐昇念了声萧,神色疑惑,半晌后喃喃说道:“居然也姓萧?萧大家的儿子萧闻后来回到朝廷做了锦衣卫指挥使,莫非萧十七也是萧氏一族的后人?”
齐映月不清楚萧氏的事情,说道:“兴许吧,不过他是谁与我们也不相干,萧氏一族虽说遭了大难,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不是我们这等平头百姓能攀上。”
齐昇愣了下,看着齐映月满意地说道:“月亮说得对,萧闻贵为锦衣卫指挥使,提到他的名号,大陈上下的官员都得抖三抖,能止小儿夜啼。萧十七也是厉害的角色,这一场杀戮,估摸就是仇家寻仇,等他养好伤回京之后,自己去报仇去。我们以后也攀扯不上,省得横生枝节。”
齐映月轻声应下,齐昇也没再多说,又拿出一个大油纸包,乐呵呵地说道:“里面都是你喜欢的各种香料,我去府城里最大的药铺买了来,你瞧着可好?”
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堆小包,齐映月深深吸气,闻到了胡椒,八角,桂皮,孜然等香料的气味,她喜得眉眼弯弯,惊呼道:“阿爹,你买这么多,得花多少银子啊。”
齐昇拍拍鼓鼓的钱袋,朝她挤眼说道:“别担心,这里还剩下不少呢。我照着萧公子的吩咐,将簪子死当了,得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买了这么一大堆东西,只花了十五两不到。剩下的银子,我们也不贪,就留给萧公子离开时做盘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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