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官姐姐!他们想必就是南少林的武僧。”今夏没想到在此地能遇见他们,又惊又喜。
听得上官两字,阿锐身子顿时绷得僵直,双目透过黑纱不可置信地望去,果然看见上官曦的身影。虽然明明知晓自己眼下这幅模样,便是站在她眼前,她也认不出自己,但阿锐还是立时别开脸侧过身子,避闪着不敢再看。
这厢,今夏已快步朝上官曦、谢霄迎过去。
“上官姐姐!”
上官曦与谢霄也看见了她,显然也是未曾料到,两人都楞了楞。谢霄步子甚大,行在上官曦的前头,到了今夏面前皱眉问道:“你怎得在这里?也逃难出来了?”
“我们要送一位姑娘往新河城去。”今夏示意他看身后的淳于敏。
杨岳也迎上前朝他们一拱手。
谢霄草草拱手,眉头皱得愈发紧,语气不善道:“此地危险,你们赶紧走。”
“走不了啊,哥哥,等船呢。”今夏见上官曦也是眉间紧蹙,“你们也要过河?现下就两艘小船来来回回,可有得等了。”
上官曦摇头,低声道:“此地有倭寇。”
今夏闻言一凛,看向谢霄,后者点了点头。
“我们是一路追下来的,现下他们很可能乔装打扮,混在人群之中。此地甚是危险,你们还是速速离开为好。”上官曦沉声道。
“他们既然乔装打扮,你们可分辨得出来?”今夏与杨岳对视一眼,低声问道。
上官曦摇头:“我们在路上看到他们杀的人,衣衫都被扒了,所以推测他们已经混入难民之中。但东洋人长相与我们并无二致,甚难分辨,寺里的师兄们也甚是烦愁。”
此时可看见武僧们分散开来,缓步而行,目光锐利地扫过周遭的逃难百姓,只是从衣着上无法辨认,而从面孔上要辨认又实在太难,看了几遍都毫无收获。
“你是什么人?”谢霄看见一旁遮着面的阿锐,拽着他问道,“为何要遮面?”
阿锐想挣脱,无奈内力未完全恢复,谢霄手似铁钳,完全挣脱不开。上官曦就在近旁,他心中紧张,愈发烦躁不安。
今夏连忙上前解围:“哥哥莫为难他。他是和我们一块儿的,锦衣卫,面上受了伤,不愿见人。”
谢霄这才松了手,楞了楞:“锦衣卫?”
“他也是被倭寇所伤,身上面上都被划了好些道道,幸而捡回一条命。”今夏补上。
闻言,上官曦不由多看了阿锐两眼,见他全身裹得严实,想是自惭形秽不愿见人之意,不由心生怜悯,轻轻叹了口气:“倭寇忒得狠毒。”
隔着黑纱,阿锐飞快地望了她一眼,正正触到她的目光,连忙垂下头去。
“我来帮你们找!”今夏道。
谢霄道:“我们和他们交过手都认不出来,你就别跟着裹乱了。”
“哥哥,我可是受过训练的捕快,你认不出未必我就认不出。”今夏转向杨岳,“你照顾淳于姑娘,沈夫人那里有我叔在。”
杨岳不放心道:“你当心些,认出来后悄悄告诉他们,莫要贸然动手。”
谢霄朝着今夏迈了一步:“放心,我跟着她,寸步不离。”
聚集在这个渡口的百姓甚多,今夏率先将扶老携幼者排除在外。虽说倭寇也是人生的,家中也是有老有小,但带着一家老小出来打劫,委实是个拖累。大部分东洋人惯用的东洋刀颇长,在剩下的人里头,仔细看是否有行装特别的人……
如此一来,很快让她察觉出蹊跷来,有好些个樵夫零零散散地混在这些过江的百姓之中,皆是寻常百姓衣物身上背着一大捆柴枝。乍看上去,并无异处,可仔细一想,便觉得其中漏洞百出:其一,若是逃难者,即便砍柴也是临时烧顿饭,够用便好,决计不会砍一大捆柴;其二,渡河需要船资,河对岸的樵夫不会过河来砍柴;其三,这些柴禾他们并不叫卖,而且看守得牢牢的,路人不慎碰到都会遭至凶狠的目光。
今夏垂着头,目光偷偷扫过樵夫脚上所穿的鞋,这是最容易被人忽略从而漏出马脚的地方。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些樵夫脚上穿得是东洋人才会穿的分趾靴子,几乎可以肯定,这些樵夫定是东洋人所扮。
而东洋刀就藏在柴禾之中!
谢霄性子急,今夏担心一告诉他,他就会露出马脚,便佯作没有找出线索,摇着头缓步回到上官曦身旁。
未等今夏开口,谢霄便道:“我早就说过,此事不易,那些倭寇乖滑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