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人头,且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对于他来说,若要在同时解决他们,显然是太多了些。
好在,大概在内陆一直如入无人之境,这行东洋人时不时谈天说笑,走得稀稀疏疏,警戒之心很低。
队尾的最后一个东洋人从陆绎面前不远处行过,口中尚抱怨着小油壶快空了,待会进了村子还得寻些油来灌满。东洋刀十分锋利,但缺点便是养护麻烦,每日都需用油保养,否则很快就会生锈。
在他继续往前行出第五步时,陆绎出手了。
如一只在静谧夜空中无声地滑翔的苍鹰,陆绎跃出草丛,飞扑向落在队尾的东洋人,一手紧捂住他的嘴,另一手托住他的下颚,用力一扭,东洋人于顷刻间丧命,身子软软瘫倒在陆绎身上。
他抱着尸首滚入旁边的草丛,轻轻放下,抽出尸首所携的东洋刀,再次飞纵而出。
此时的最末,有两人并肩而行,其中一人口中还哼哼着东洋小调。
调不成调,戛然而止,东洋刀顺畅无比地滑过他的咽喉,旁边一人尚未反应过来,剑柄已击在他太阳穴上,那人闷哼一声,陆绎反手掠刀,从他的咽喉割下去……
行在前面的那个东洋人,听见动静回头,还未来得及看清状况,就被后者咽喉处喷射出的温热鲜血溅了一脸。他哇哇叫着,一边拔刀一边抹脸,刀还未来得及拔出,一股凉意自天灵盖倾泻而下,他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听见叫唤声,多名东洋人发觉有异,纷纷回首,见有人来袭,数枚暗器齐齐朝陆绎打来。
陆绎携刀就地滚入深草之中,暗器有的打在刀身上,叮当作响,有的没入草丛之中。
眼前尸首横陈,皆是一刀致命,竟然有人在无声无息间做到,东洋人对陆绎不敢小觑,对着草丛连射出数枚暗器,皆如泥牛入海,草丛中死一般寂静。
为首东洋人朝旁边二人呼喝着,那两人心不甘情不愿地拔出长刀,紧紧握在手中,一步一步挨近草丛……
月色如霜,草叶似刀。
两人已近草边,东洋刀胡乱劈着草丛,草叶、草茎横飞,青草的香味和血腥味糅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妙的氛围。
草丛里没有人,只见零落的暗器。
☆、第六十章
突然之间,一个人影从右侧草丛揉身扑出,东洋人紧张之余来不及细看,暗器疾射而出,几柄东洋刀也往那人身上招呼,刀砍下去才发觉此人竟是之前行在队末的同伴。
就在这刻,陆绎飞纵而出,刀身映着月光,雪般亮白。最靠前的东洋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刀快如鬼魅,自左向右,眨眼间割开两人喉咙,一人左肩重伤,血突突地往外冒。
暗器分几路朝他打来,他顺手抓过死尸为盾,左闪右避,身手矫健之极,最后将尸首朝东洋人抛去,借着这瞬,身形朝后掠去。他身后不足七十步,便是一片老柳林,进了里头,有了遮挡,便好行事得多。
这群东洋人自打进了内陆,烧杀掠抢,除了躲开官府,何尝吃过这等亏。当下,为首东洋人也看出陆绎的意图,手掌疾抖,三枚暗器自袖中激射而出,直奔他背心要害。
听得身后暗器破空之声,陆绎在飞掠之中,将东洋刀往背后一挡,铛铛两声,暗器被挡落地。
“追!”为首东洋人恼怒道,拔刀紧追在后。
其他人纷纷操起长刀跟上。
在进入老柳林的前一瞬,伴随着尖锐的啸声,陆绎看见了西北角的夜空升起一簇烟火,鲜艳的海棠红,亮得惊心动魄。
比他预料还要快些,这丫头,怕是使出了吃奶的劲道奔到村子里的吧。
陆绎掠进了老柳林,眉间皱着,嘴角却含着一丝笑意。
这片老柳林在江边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树身都是一人合抱不过来的粗壮,若是冬日,便是光秃秃的一片,甚是萧索,但现下正是春日,柳条千千万万,绽着细芽,在夜风中来来回回摆动着,如同天然的幕帘。
月光穿过柳条,时明时暗,地上树影交织着人影,斑斑驳驳。
一名矮胖的东洋人不耐烦地用手拨开不停在他脖颈、耳根挠痒痒的柳条,一手持着长刀前进,忽然听见有人用东洋话严厉地说:“笨蛋,他就在你左边!”
矮胖东洋人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左侧,确有一人,与此同时,心口传来一阵凉意,他缓缓低头,看见自己的匕首不知何时插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陆绎拔出匕首,把他的手往老柳树杈处一搭,看上去就像他扶着树在休息一般,鲜血泊泊涌出,淌过衣服,渗入树根。
目光穿过柳条,可以看见江面上有数十条船正往这边驶来,从船身轮廓,便可辨出是官家的兵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