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生笑了笑,令狐冲倒还有几分自知之明,不会因为少年成名而傲气冲天。
“嗯,因为此事,嵩山派可能着急了罢。”萧月生拿起玉杯,轻抿一口,淡淡说道。
“不错!”令狐冲点点头,懒洋洋的说道:“左冷禅一直想联合五岳剑派,能够与魔教为敌,这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便在眼前,他岂能错过?!”
萧月生瞥了令狐冲一眼,微微笑道:“令狐兄弟不仅武学天赋卓绝,对人心也颇有研究呀……”
令狐冲苦笑一声,拿起白玉杯,大喝了一口,叹息一声:“人心鬼域,实在难测,比剑法难得多,……师父曾言,以智慧为剑,游刃有余于世间,也算是一种修炼,故我能坚持至今。”
“岳掌门实是有大智慧之人!”萧月生慨然叹道。
心下暗思,看来岳掌门书生打扮,倒也并非装样子,对于儒家之学,应该也颇有研究。
将人心比做剑,将令狐冲的剑法融于处世之中,实是一种大智慧,寻常人难及。
令狐冲叹息一声,苦笑道:“只是人心复杂,比起动手过招,破解招式,实在复杂千百倍,委实难得很!”
萧月生哈哈大笑,将白玉杯一饮而尽:“所以呀,这武功练得高了,未必有用,你难不成将天下人都杀尽了?令狐冲深有感慨的点头,是啊,武功高又有何用。仅是一武夫而已,徒惹人笑。
“身为一派掌门,肩负数百人的生死,实是如履薄冰,这种滋味,想必你是没有体会了……”萧月生漫声说道。
令狐冲点头,他性子向来潇洒随意,不会想那么多。
“但岳掌门身为掌门,上有左冷禅眈眈虎视。下有全派上下需要照顾,自然希望你这个大弟子能助他一臂之力。”萧月生慢慢说道,瞥了令狐冲一眼。
“我这个大弟子,实在惭愧。”令狐冲苦笑一声,颇有触动。
“所以,岳掌门对你,可是期望深切,故要求也严,你怕是难以理解这番苦心了。”萧月生喝着青玉酿,微微笑道。
令狐冲剑眉一挑。摇头笑道:“从前时候,我确实无法理解,但从自那次先生你救我,我却忽然想通了。”
“大彻大悟,可喜可贺啊。”萧月生笑道。
令狐冲笑了笑,没有说话,喝了一口酒,望向远方天际,慨然叹道:“如今,华山派有了林师弟。实力增强不少,但比起嵩山派,仍是差得远……”
“嵩山派十八太保,武功个个不俗,确实实力不凡。”萧月生点点头:“也难怪左冷禅生出如此野心,嵩山派人才济济。在整个五岳剑派是。实是一枝独秀。”
“是啊,我们华山派当初也是大派,只可惜一场大祸下来,高手尽失,败落至如此境地!”令狐冲摇茶汤壶,为华山派地败落而痛心。
“不必灰心,左冷禅虽然看似强大,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十八太保。还有几个?”萧月生安慰道。
两人正在说话,脚步声响起。却是江南云一身月白罗衫,袅袅而来,仿佛踏着白云。
令狐冲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如常,开始时的惊艳已经过去,能够控制住自己。
“师父!”糯软娇柔的叫唤声中,江南云一阵风般飘进来,随之而来的是幽幽香气,暗香浮动,令人心荡。
“什么事?”萧月生放下白玉杯,温声问道。
江南云坐到他对面,瞥了令狐冲一眼,轻声道:“今天得到一个消息,却是关于潘师伯遇刺的。”
“嗯----?!”萧月生眉头一竖,顿时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紧盯着江南云。
“萧先生,江姑娘,你们谈罢,我且去休息一下。”令狐冲站了起来,抱拳笑道。
江南云明眸波光流转,瞥他一眼,眼神中露出“算你知趣”的神色,萧月生点点头,私人恩怨,说出去也不好。
见令狐冲慢慢离开,消失在花丛之后,萧月生冲江南云摆摆手:“说说罢。”
“据吴帮主所说,刺杀潘师伯的,是东海派的人!”江南云抿着嘴,慢慢说道,神色从容,似乎没有怒意。
“东海派?!”萧月生一怔,有些奇怪地问。
江南云神情郑重,缓缓点头:“吴帮主说,那人刺杀潘师伯之后,便是逃到了海天帮,然后被海天帮送了出去,所以没有查得着。”
海天帮毕竟也是临安城三大派之一,送一个人出去,神不知鬼不觉,简单得很。
“嘿!”萧月生冷笑一声,脸上如罩寒霜。
江南云小心的瞧了他一眼,低声道:“吴帮主也心中忐忑,不知该不该说,……但毕竟这一次另两帮都助他,情份不浅,所以将此事说出,消除隔阂。”
“师父……?”江南云轻声问道。^^
“他在其中扮演着何种角色?”萧月生醒过神来,喝了一口青玉酿,沉声问道。
江南云想了想,道:“他与东海派的人并不认识,只是见到一个人逃到海天帮,受了伤,便收留下来,后来才知道是刺杀潘师伯的,便没有交出去,反而将人送走。”
萧月生点头,吴若耶此人,这些日子的慢慢了解,才知道,他虽是一帮之主,但却是个纯粹的侠客,行侠仗义,锄强扶弱,见到有人受伤。断不会将人赶走。
“嗯……,算了,揭过此事,当做不知道罢。”萧月生沉吟了一下,摆了摆手。
“可潘师伯那里……?”江南云,明眸露出担心之色。
“我会与他亲自说。”萧月生摆摆手,随即冷哼道:“倒是东海派那里,倒要亲自登门问罪!”
“师父要亲自出马?!”江南云大是兴奋的问。
萧月生缓缓点头:“嗯,我要看看。这个东海派,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如此猖狂!”
江南云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脸色,轻声说道:“那……,师父,我也去看看罢!”
她声音柔和悦耳,仿佛风中地风铃一阵阵,闻之心神俱畅。
萧月生横她一眼,沉声道:“瞎凑热闹!……你若走了,万一嵩山派来人怎么办?”
“有令狐冲跟林少镖头。哪有得到我呀?!”江南云笑靥如花,娇声腻道,上前拉住萧月生的胳膊,轻轻摇动。
香气幽幽,在他鼻间缭绕,萧月生却面色如常,斜睨她一眼,不假辞色,哼道:“万一左冷禅亲自到场,又会如何?”
江南云嫣然笑道。偎在他肩膀上,娇声腻道:“依我看呐,即使左冷禅亲自来,令狐冲与林少镖头两人合力,也能接得住!”
萧月生眉头一动:“这二人还有这般本事?”
“师父,先前我与令狐冲比划了几招。他剑法突飞猛进。非是吴下阿蒙呢!”江南云乖巧地点点头。
“哦----?”萧月生略微点头,笑了笑。
“林少镖头的剑法,精进更速,比令狐冲毫不逊色呢!”江南云露出惊奇之色,明眸眨动。
萧月生点头,神色平常,林平之所习剑法,本就是绝顶剑法。化繁为简。越到后来,越能体会其妙。
林平之有大师兄令狐冲为切磋对手。对于剑法的领悟大有益处,对于自身所习剑法精髓领会逾深,自然突飞猛进。
“如此说来,有了二人坐镇,倒也可以放心。”萧月生沉吟着点点头,扫了一眼明眸大睁、眼巴巴望着自己的江南云:“嗯,好吧,你便随我去东海罢!”
“多谢师父----!”江南云几乎欢呼,一蹦而起,像是一朵白云一般冉冉飞走。
东海剑派位于一座群岛上,这一群岛屿颇为宽大,岛上人们颇是穷苦,为富者寥寥。
孤悬海外,本是与世无争的桃源之地,可惜有人的地方,必然有阶级的存在,岛上地权利与财富集中于数个家族之手,其余大部分人,却是被统治与压榨,毫无幸福可言。
提起范家,岛上之人无不面色发紧,不敢多言,因为岛上第一派东海派便是范家之人所掌。
东海派的武功精妙绝伦,整个岛上无人能敌,岛上之人,莫不以进入东海派为荣。
每年冬天,东海派都要招收一批弟子,报名者踊跃,便被选上者却寥寥,可谓百里挑一,能够入选者,登时鲤鱼跃龙门。
这一天,正逢东海派挑选弟子之日,东海派前的广场上,人潮涌动,挤得水泄不通,喧闹之极。
广场两侧,两座高台,乃是比武用地擂台,上面也站了一些人。
天上太阳高悬,散发着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懒洋洋的,不想动弹,但却无法阻挡人们的热情。
这些人多是些十**岁的青年,个个朝气蓬勃,眼睛中满是热情,对未来仍充满着憧憬。
范十里便是其中的一员,他出生时,母亲正在回家地路上,结果他忽然降生,因为离家十里,便起名范十里。
他穿着一身褴褛地葛衣,破破烂烂,似乎随时都会烂掉,变成光身子,让人担心。
他肤色黝黑,带着光泽,更映得牙齿雪白,他一张四方脸,看起来平常无。但一双眸子却闪闪有神,惹人注目。
虽然衣衫破败,皮肤黝黑,但他浑身上下却很整洁,一尘不染,不像是一个农夫。
站在人群之中,他目光沉着,看着远处报各的人们,旁边有两个大的擂台。上面有人正在打斗。
范十里看着擂台上地人,眼中满是自信,他自幼跟随邻居的老大爷练武功,虽然不是什么绝顶的武功,比范家的剑法差得远,但比之一般人,却已是高出了一大截。^^
故,他自信满满,凭自己的身手,打击这些人。入选东海派,易如反掌,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画面:自己腰挎长剑,步履从容,威风凛凛,走在乡间地小路上,田间地人们抬起头,都露出敬畏地眼神。
想到此,他不由咧嘴一笑,目光炯炯。
“小兄弟。这里是东海派么?”他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耳边响起温和地声音。
他转头一瞧,映入眼帘地是一张普通的面孔,浓眉大眼,身材中等,看着年轻。但眉宇间却蕴着威严。令人不敢轻慢。
他仅是看上一眼,便觉此人是个大人物,忙点头道:“是,是东海派。他瞥了一眼对方身旁的女子,心中一跳,脸庞发烫,不敢再看。
这个女子戴着白纱,看不清脸庞。但一身月白罗衫。将身材趁得婀娜曼妙,动人心魄。他何曾见过如此场面,登时便有些受不住。
“东海派正在做什么?”那男子温声问道,神情和蔼。
范十里偏偏觉得他身上蕴着威严,不敢造次,忙道:“这是东海派挑选弟子,若是被挑中,便能拜到东海派门下,成为东海弟子!”
“怎么,成为东海弟子,很是荣耀么?”一道圆润糯软的声音传入他耳中,顿时浑身毛孔舒张开来,却是那个女子说话。
她戴着白纱,遮住脸庞,但白纱上面,清亮地眸子却带着勾魂慑魄地力量,让他不敢去看。
“嗯……,嗯。”他期期艾艾,低着头回答。
那女子抿嘴一笑,不再相问,转身望向前头。
“安静,安静!”忽然,一道声音在广场上轰鸣,直震得众人耳朵嗡嗡作响,人们顿时安静下来。
范十里知道,这是运用内功所喊出的声音,所以能传得这么远,这么有力,自己虽然也练了内功,但却是浅薄得很,远无法与此人相比,东海派人才济济,果然不假。
范十里挤过人群,看到了前面说话之人,却是一个年纪轻轻的青年,与自己相仿佛。
那人见人太多,身形一纵,跃上了旁边的擂台上,身上一身白衣被风吹得飘飘,丰神俊朗,一时之时,台下的众人被他地气度所慑。
他站在高台上,目光如电,缓缓扫过众人的脸庞,缓缓说道:“今日东海派弟子遴选,在下范东方,奉掌门之命,前来督视,望各位俊杰踊跃表现,成为东海派的一份子!”
他说话从容,声音洪亮,仿佛便在耳边响起,虽然海风吹拂,却仍清晰不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