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生起身,身形一晃,出现在临安城内的清平帮。
清平帮总坛,最东面设有演武殿。
演武殿建筑简单,一座大殿,气魄宏大,殿前额匾上三个烫金大字,演武殿。
三个字遒劲苍凉,似从远古而来,看上一眼心神随之一变,陷入一种莫名的状态:沉静凝重,端严肃穆,生出一股朝圣之
这三个字乃萧月生亲笔所题。
演武大殿前是一个校武场,方圆两百米,青砖铺就地面,平坦宽敞。
清平帮堂主以下,每日需到此练功半日。
堂主及以上者,皆有自己的院落,修炼皆形成了独特的风格,不必勉强。
也有不少堂主以上者,喜欢这里蓬勃的气氛,来此一块儿练功,也有喜欢单独习练,求的是心静。
钱昭庆便属于后者,他没有任务在身,便闭门苦练,斩断俗缘尘世,宛如出家修行之人。
故他年纪轻轻,已登门入室,进入堂主之列。太阳光芒万丈,当空而照。
演武殿前摆着一张梨花太师椅,江南云端坐其上,一身月白罗衫,带着懒洋洋的神情,一缕金芒照到她的脸,莹白如玉。肤下隐隐有光华流转。
她身后站着四位武士,皆着紫色劲装,气势沉雄,却凝而不发,带着慑人气度。
这四个武士皆是青年男子,容貌有丑有俊,身材各异。脸上却俱是庄严肃穆,凛然不可侵犯。
这四人的眸子隐泛光华,宛如浸在清水之中,不似旁人一般的精芒四射。
一阵风吹来,他们衣衫丝毫不动,仿佛粘在身上。
场上吆喝声此起彼伏,宛如浪涛,一阵一阵拍卷过来。
他们多数是没有登堂入室的弟子。练功第一步,是打熬筋骨,然后方才进入内力修习。
但修习内力时,也时刻不停的打熬筋骨。
身体乃渡河之宝筏,需得打得坚实牢固,方能渡入彼岸,这是清平帮武学地宗旨。
要在别人的吆喝下静心练功,也是对他们心性的锤炼,这是江南云的苦心之处。
有江南云坐镇。他们练得格外卖力,声浪翻涌,若非周围所设的阵法,半个临安城都听得到。
萧月生倏然出现在江南云身边,宛如原本便存在,只是隐入黑暗中,如今被阳光一照,呈现出来。
江南云转头,露出讶然神色。忙起身:“师父……?”
萧月生甚少来清平帮,如今忽然出现,江南云心思一转,便觉得出了什么事情。
萧月生温润目光一扫她身后四人,点头道:“左冷禅与天门道长忽然来访。咱们去见一见。”
“他们亲自来啦?!”江南云黛眉一挑。露出意外神色。
“嗯。”萧月生点头,一瞥她们身后四人:“他们四个可是护殿剑士?”
“正是。”江南云点头。明眸掠过四人,笑眯眯的道:“师父以为如何?”
“可堪造就。”萧月生露出一丝淡淡微笑:“带他们一起吧。开开眼界。”
江南云大喜,对四人抿嘴轻嗔:“你们还不谢过我师父!”
“多谢师祖成全!”四人抱拳一礼,沉声说道,目光沉凝,气度稳重庄肃。
四人将师徒二人的话听在耳中,已隐隐明白,竟是嵩山派地掌门左冷禅与泰山派的掌门亲至。
这般大人物,依他们的身份,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见一面。
“走罢!”萧月生摆摆手,脸色温和。六人进了观云山庄的大门,小荷心神感应已能遍布观云山庄,早已迎在那里。
小荷裣衽一礼,脆声道:“老爷,他们一行只有六个人,正在大厅里,由向总管陪着。”
“嗯。”萧月生点头。迈步朝里面走去,来到大厅外。
小荷上前挑帘,六人缓缓进入大厅。
大厅内诸人目光照来,宛如寒电射至,跟在江南云身后四个护殿剑士心中凛然,温润的眸子陡然一亮,浑身气势顿发。
江南云回头瞥四人一眼。他们忙运功收敛气势,恢复如常,宛如平常人。
“庄主。”向问天一身白衣,上前两步,抱拳对萧月生道。
萧月生点点头,露出一丝笑意:“向总管,你辛苦了。”
他说话时,一眼也不望其余几人。似乎将他们当成了空气,待跟向问天说完了话,他转过身来,抱拳淡淡一笑:“左掌门与天门道长大驾光临,真是蓬荜增辉!”
天门道长冷哼一声,泛紫脸膛阴沉着,冷冷瞪着萧月生,面色不善。
他上首坐着左冷禅,一身黄衫。气度冷峻阴寒,目光宛如实质,缓缓一掠,令人泛起寒意。
他抱拳,大大方方的道:“萧庄主,幸会。”
左冷禅行事虽阴险狠辣,气派却是不凡,自有一番慑人的宗师气度,令人不敢轻视。
嵩山派本是五岳剑派之中平常不过。他天纵之资,一身武学青出于蓝更胜于蓝,便是面对少林的方生大师,也丝毫不惧,自有其过人之处。称其一代宗师毫不为过。
萧月生点头。在他对面坐下,目光在他身后四个老者身上转了转。道:“左掌门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驾临敝庄。有何指教?!”
“不敢,萧庄主客气了。”他呵呵一笑,威严冷峻地脸庞露出一丝笑意,声音爽朗。
他见萧月生微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并没有接话,便自顾自地说下去:“本座这次来,却是为了化解恩怨而来!”
“化解恩怨?!”萧月生粗眉一挑,忽然轻轻一笑,瞥了一眼天门道长。
天门道长哼一声,深吸了口气,阴沉着脸,冷冷瞪一眼萧月生,双眼如冷电。
左冷禅带着笑意:“据本座所知,贵庄与泰山派有些许误会,起了一些小摩擦,伸了手。”
萧月生露出一丝笑意,转头对江南云一笑。
江南云微微抿嘴,这么大的事,被左冷禅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倒不像是什么大事了。
见萧月生二人默然不语,左冷禅暗自一咬牙,继续笑着:“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你们本无什么深仇大恨,若是再继续闹下去,只能流更多的血,实无益处。”
萧月生摇头一笑:“左掌门,这话极好,可谓金玉之言,化干戈为玉帛,最好不过!”
“这么说来,萧庄主是同意喽?!”左冷禅眼神一亮,忙道。
萧月生点头:“如此提议,恰合我意,杀来杀去,实在是无趣得很!”
左冷禅抚掌而笑:“妙哉,萧庄主宅心仁厚,心胸宽大,果然非凡之人有非凡之气度!”
江南云抿嘴一笑,暗自摇头,师父对这些话可是反感得很,最受不得别人这般夸奖。
“天门道长你看,萧庄主已然同意,你意下如何?!”左冷禅转头望向天门道长。
天门道长吐出两口浊气,阴沉着脸,目光如冷电,闪烁之间,寒意森森,尽显其修为之高
“……好罢!”他叹息一声,无奈点头。
“好!好!”左冷禅“腾”的站起,抚掌笑道:“天门道长与萧庄主如此胸怀,必在武林中添一段佳话!说罢,他上前伸手,欲与萧月生握手。
萧月生微微一笑,伸手出去,欲与他相握。
“嗤----!”一道厉啸声蓦的响起,一道白光顿现,自左冷禅衣襟下方,射向萧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