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如见他果真动刀,不由恼怒,本是想取笑他一番,便将他放了,没想到,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
她一抄手,少年右手一麻,尖刀落到她手上,往下一掷,插入泥地中,仅有刀柄露在外面。
“你这小家伙,忒也可恶,抓去送官!”孙玉如圆眸瞪起,娇声怒叱道。
少年仰脖子叫道:“我是沧浪帮地弟子!你若不放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孙玉如斜睨他,冷笑道:“哟,沧浪帮便能这般猖狂啦?!”
说罢,挥手封了他的穴道,扔在原地,转身道:“别管他,咱们接着挑纱巾!”
卖纱巾的是个老妪,满脸皱纹,又深又密,眼神却很慈和,忙压低声音道:“姑娘,你们惹大麻烦啦,还是快走罢!”
孙玉如手上翻动着纱巾,凑近老妪。低声问道:“婆婆,是不是沧浪帮作恶多端?”
“唉……,可不是!沧浪帮来了人,你们可就走不掉了!”老妪点头,着急地道:“快走罢!……你们生得个个如花似玉,落到他们手上,可不得了!”
孙玉如轻声道:“咱们不怕沧浪帮,婆婆放心!”
“唉……”老妪摇头不已,满脸不以为然。但孙玉如他们偏偏不为所动,她既是焦急。又是气恼。
“玉如,咱们走罢。”萧月生仰头望天,细细打量了一番天色,转身对孙玉如道。接着迈步向前。****
“好嘞!”孙玉如答应一声,见他已经走了,忙划拉几条丝巾,手忙脚乱的给了老妪钱,追了过去。
宋静思与宋静云也一溜小跑,追了上去。
那少年则呆呆站在那里,无人理会,一动不动,周围人们经过时。难免瞥上一眼,露出几许笑意。
几人在大街上转了一圈。买了好一些东西,直到尽兴,方才返回平安客栈,已是黄昏时分。
这里虽然算不得繁华大都市,客栈却也不错,他们要的是一间天字小院,幽雅宜人,环境极佳,一两银子一天也算不得冤枉。
到了院前,萧月生忽然一抬手。眉头蹙到一起。望向杜文秀。
杜文秀点点头:“里面有人。”
孙玉如凑过来,低声哼了一哼。道:“定是沧浪帮的人!……找上门来送死!我去收拾他们!”
说罢,娇哼一声,上前一脚踢开门。
“嗤嗤嗤嗤”数十道银芒迎面射来。
寒光一闪,孙玉如长剑出鞘,在胸前织成一道剑网,绵密不透风,叮叮声中,银芒跌落地上,是一些细小的银针。
她娇叱一声,飞身入内,只听里面叮叮当当声传来,金铁交鸣,又是清脆,又是轻疾,煞是好听。
杜文秀长剑出鞘,贴在臂后,飘身而入,又钻了进去。
宋静云歪头,急切地问:“师父,咱们不进去帮玉如姑姑么?”
萧月生摇头,微微一笑,望向里面:“不用,她们应付得来。”
只听得里面叮叮当当响,萧月生神情笃定,一步不动,两人双剑合璧,是为了对付泰山派,若是小小的沧浪帮收拾不下,岂不是愧对自己地指点?!
他耳朵微微一颤,忽然转身,站在宋静思身前,数道银芒恰在此时射向宋静思。
他左手袖子一抖,“啪”地一声,如振大旗,撞上银芒,“笃!笃!笃!”,小院门框上出现一排银针。
萧月生沉声道:“静云,站我身后!”
宋静云忙紧跟姐姐,缩在萧月生身后,慢慢探头打量,眼前所见,杳杳无人影,空荡荡一片。
她好奇地问:“师父,人呢?!”
萧月生左手一缩,钻进袖中,旋即又自袖中探出,一枚莹白棋子位于他中指与拇指间,屈指一弹,“嗤”地一声轻啸,划出一道白光。
白光飞向隔壁院门,“嗤”地一声,穿透厚厚的木门,里面传出“砰”的一响,似重物坠地。
他转身朝左,左手再次一缩,一道白光自袖中钻出,飞入小院另一侧隔壁院门。
白光穿透院门,嗤地一响之后,便是砰的一声。
叮叮当当响声仍不绝于耳,萧月生转身对两女道:“成了!……咱们进去!”
三人乍一进院,便见六个人正围攻杜文秀与孙玉如二女,斗得不亦乐乎。
六人之中,三人使剑,三人用刀,一对一分插开来,围成一个圆圈,刀光剑影笼罩着二女,如层层海浪拍岸,一浪未落,后浪已涌至,毫无间歇,绵绵不绝。
杜文秀与孙玉如挥剑舞成一团,剑光护在自己身前,密不透风,一时之间,未落下风。
“师父!”宋静云摇动他地胳膊。
萧月生笑了笑:“稍安勿躁,看看再说,……静云,要学学你姐姐!”
宋静云一嘟樱桃小口,皱皱琼鼻,紧张的盯着场中。
宋静思闻听萧月生之话,羞涩的笑笑,没有说话。
她性子沉静,不喜多言,多思多想,沉稳端重,与宋静云的活泼灵动大异其趣。
杜文秀与孙玉如并非轻敌,懒得合璧,却是被围困住,难觅时机,无法双剑合璧。
萧月生眉毛一挑,缓缓上前,沉声道:“六个男人,欺负两个弱女子,委实丢人!”
说罢,轻飘飘拍出一掌,击身前使剑男子。
这男子虎背熊腰,肚子鼓起,略显发福之态,浑身上下却透着干练与精悍,长剑在他手上,宛如拈着一枚绣花针。
他扭身回剑,变招轻巧自如,剑光如匹练,一式盘龙探海,刺萧月生下身。
萧月生右掌拍其剑身,男子手腕一翻,剑刃相对,萧月生临近剑刃之际,再一斜掌,拍中剑身,长剑荡了开去。
他出招奇快,即使变招之时,仍显干净利落,毫无拖沓之感。
萧月生出掌缓慢,徐徐而进,掌势变换,清晰可见,古朴流畅,实看不出精妙,却恰到好处地拍上剑身。
长剑荡开,男子顺势画了个圆弧,平削萧月生咽喉,恰在空中划出一个银色半圆。
萧月生左掌竖在喉咙前,双指一合,夹住长剑,一翻手,“啪!”,剑尖被扳断。
他一甩手,剑尖射出,化为一点寒芒,直奔对方咽喉。
男子竖剑于咽喉前,“叮”清脆悦耳,他手上断剑脱手,贴着脸颊飞向后面,寒气森森。
萧月生跨步上前,一拳捣出,乃一式黑虎掏心,似挟风雷之声,奇快无伦。
那男子刚避过剑尖,胸口已然中拳,身子斜上向飞,落到剑圈之中,一柄剑刺入他右肩头。
其余四人见势不妙,纷纷撤剑,忙探看那男子地伤势,杜文秀与孙玉如乘机跳出圈外,站到萧月生跟前。
萧月生瞥二女一眼,摇摇头。
杜文秀与孙玉如都秀脸绯红,目光躲闪,不去看他,似是心虚。
二人心中惭愧,若是真地不敌,那是艺不如人,但这一次却是纯粹笨手笨脚,落入圈套,无力挣扎,若非萧先生相助,两人仅有防守之力,毫无还手之功,唯有力竭落败。
孙玉如长剑一指,娇声叱问:“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中年男子走出,身形削瘦,面目清癯,抚髯而立,有飘逸之姿。
他一抱拳,淡淡道:“沧浪门下,前来拜会!”
“你们是沧浪帮的人?!”孙玉如又弯又细地眉毛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