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术士道:“心诚则灵。”
李心玉嗤笑一声,漂亮的玲珑眼往老术士身上淡淡一扫,说:“从今往后,我会给你一张祛毒的药方,你按照那药方子里头的药剂炼丹,这水银和丹砂,不许再给父皇食用。”
老术士颤巍巍下跪:“公主,万万不可!偷换丹药方子,既是对神明的蔑视,又是欺君大罪,贫道一心向道,万不敢做出如此欺君罔上之事!”
李心玉不怕大奸大恶之人,唯独怕这种自作聪明的迂腐顽固。她眼神清澈,嘴角的笑却泛着凉意,直视着老术士说:“你猜,这羽化登仙的丹药,能不能让你起死回生?那虔诚供奉的神明,能否让你多活两日?”
……
裴漠在后院练剑,直到正午时分,才听见前庭传来了宫婢们的欢呼:“公主殿下回来啦!”
他挽了个潇洒的剑花,回剑入鞘,走到月洞门下时,刚巧看见宫婢们簇拥着李心玉走过。
她好像有些不开心。谁欺负她了?她不是去东宫了么?
想到此,裴漠眉毛皱了皱,修长的手指握紧剑鞘,心想:李瑨没有照顾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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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家小裴漠很有护妻狂魔的潜质啊……
第十三章 露底
眨眼到了十二月初一,清欢殿里,李心玉穿了一身宫婢的青衣,兴冲冲地计划着出宫去欲界仙都游玩的事情。
“……到时候我扮成宫女,你办成小太监,我们随着皇兄的马车出宫,到了朝凤楼再将衣服换回来。”说着,李心玉将一套赭石色的太监服塞到裴漠手里,催促道,“快换上。”
裴漠并不喜欢阉人的衣裳,但眼见李心玉为出宫之事计划了许久,亦不忍拂了她的意。他只是犹豫了一瞬,便顺从地接过李心玉手中的衣裳,走到偏间将衣裳换了。
到底是挺拔俊秀的少年郎,天生的衣架子,太监服那样暗沉的颜色穿在他身上,更显得眉目精致英挺,肩宽腰瘦腿长。李心玉身边的内侍也都是眉清目秀的,但和裴漠一比,仿佛所有的人都成了俗粉,失了颜色。
见李心玉盯着自己,裴漠将手按在剑柄上,歪了歪头,说:“不好看么?”
“好看,好看!”李心玉微微一笑,点头道,“连素来看惯了美人的本宫,也忍不住要为你赞叹呢。”
见惯了美人?裴漠眯着眼睛,压低嗓音说:“比之公主那二十六个男宠,如何?”
子虚乌有之事,自然无从比较。李心玉有些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作甚么要捏造出二十六个男宠来?偏生这心高气傲的小裴漠当了真,自从被拒绝当男宠折了颜面后,他便孜孜不倦地跟二十六个并不存在的假想敌做起了斗争。
李心玉无从回答,干脆眼睛一转,避开他的视线道:“走啦。”
两人来到宫门下,李瑨的马车已经在那候着了。李心玉知道李瑨不喜欢裴漠,便朝裴漠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站在马车后,自己向前一步掀开车帘,笑得眉眼弯弯道:“皇兄,我来了!”
太子今日的脸色不太好,细长的眉眼中满是阴郁之色。他视线落在扎着双螺髻的李心玉身上,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沉声道:“上车来坐。”
李心玉‘哎’了一声,提起裙子上了车,小心翼翼地挨着李瑨坐着,问道:“皇兄何事不开怀呀?下人做错事惹你生气了?”
李瑨摇摇头。
“溜出门被王太傅发现了?”
李瑨又摇了摇头。
“言官们又上折子数落你了?”
李瑨神情复杂的看了李心玉一眼,不答反问道:“你那个打奴呢?”
李心玉隐约猜到,他的不悦大概与裴漠有关,便道:“在后头跟着呢,你放心,我让白灵跟看着他,绝不会让他中途逃跑的。”
“你那个打奴,叫什么名字?”说这话的时候,李瑨情不自禁地抖腿,显示他此时的烦躁。
李心玉心中咯噔一声,有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小声道:“阿漠。”
“阿漠?”李瑨笑了声,目光更显阴鸷,“他姓什么?”
“……”李心玉说,“奴隶而已,早被抹平了姓氏。”
李瑨并不满意这个回答,勾起一个怪异的笑,语气生硬道:“我怎么听说,你私底下叫他……小、裴、漠!”
果然,他知道了。
李心玉早料到了今日,裴漠的身份瞒得了他一时,瞒不了他一世。只是她未曾料到,这一日竟来得如此之快。
看来,清欢殿里有人嘴巴不太干净,说漏了嘴。
“皇兄……”
“看你这模样,你是早知道他姓裴了?也知道他就是裴胡安的儿子,对不对?”李瑨越想越生气,大声道,“心儿,你糊涂啊!他爹杀死了我们的娘,我们的爹又灭了他裴家全族,你将这么个有血海深仇的人放在身边!你是坠马摔坏的脑子还未痊愈吗!”
李瑨有些情绪失控,李心玉不想刺激他,只尽量用温和冷静的语调道:“皇兄,你我都心知肚明,甚至连父皇自己都知道,裴家刺杀皇后一案乃是冤案。裴胡安向来有勇有谋,不会蠢到用刻了自己族徽的羽箭去射杀我们的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