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穿上鞋,一路追到侯府门外去,叶重锦刚踏上马车,见到他追出来,忙催促道:“快快,快回府!”
车夫连忙挥舞马鞭,从侯府门前匆匆离去。
他这副躲避不及的模样,更是坐实了陆子延的猜想,他追在马车后面,喊道:“叶重锦,小爷与你不共戴天!!”
叶重锦抚着胸脯,撩开车帘见陆子延还追在马车后面叫喊,心里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子延啊子延,要怪就怪你舅舅吧,我是不敢招惹他的。”
他睨了眼那位冰人,道:“先别急着高兴,这亲事没谈妥。”
“什么?可是方才听侯府的下人说……”
叶重锦从袖中掏出一把紫金匕首,匕首握把上镶嵌了一块翡翠宝石,拔出刀鞘,刀锋闪着寒光,可见其锋利程度,这是一把极珍贵的宝刀。
他将匕首插回去,轻嗤道:“雷霆将军是什么样的人物,哪会用香囊做信物,这才是信物,那香囊是我家绣娘做的,侯爷见绣工精巧,便赠给他了。”
“……”
那冰人额角抽搐,这说亲的当口,送什么香囊,这不是惹人误会么。不过也是,侯爷要答应早答应了,哪会等了这么些年。
叶重锦勾起唇,忽然用那把匕首抵着冰人的脖颈,虽然隔着一层刀鞘,刀锋的寒意却好似穿透了玄铁,直抵达皮肉。
那冰人咽了咽唾沫,道:“叶公子,这是,这是何意……”
叶重锦缓缓说道:“今日之事,望大娘你保密。雷霆将军的威名,不容一丝一毫的玷污,今日这婚事若是谈成了,自然该好生庆祝,可如今没谈成,自然就当没这一回事,你若是泄露出去一个字,只怕孟家军十万将士,会生生将你活剥了。”
“自然,自然,老身必定守口如瓶,死都不会泄露一个字。”
叶重锦收了匕首,闭目假寐,如此一来,他也交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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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竹园内清气怡人,箫声袅袅。
顾雪怡身穿一袭天蓝劲装,挥舞长剑,和着箫声,剑气凌人,一曲毕,她干脆利落地收了剑,落叶飘洒一身。
刘晋云坐在石桌前,缓缓收了玉箫,道:“将军武艺越显精湛。”
她回眸一笑,道:“怎的你也学了这些抬举人的说辞,莫非得知本将军被人拒婚一事,特来安慰?”
刘晋云看着石桌上的那把紫金匕首,盛放在红绸木盘里,显得孤寂而坚韧。
“这把匕首,刘某若是记得不错,是孟老将军赠与将军的,是将军最珍视的宝物,如果将军有心仪之人,必定会将此物作为定情信物赠与对方,可此时,它躺在这里,故而刘某猜想,该是镇远侯没有这个福气。”
顾雪怡垂着眼睫,一贯凌厉的面容,显出几分女儿家的温柔。
“其实我早知道是这个结果。”
刘晋云没答话,只静静听着。
“我第一次见他,是十五岁那年,那时候老侯爷离世,他空承袭了爵位,身后一帮子血蛭一般的族人,几乎把侯府搬空,他没有功名在身,在京里举步维艰,人人都说镇远侯府完了,我也那样认为。他那时可真狼狈,穿的衣裳,只比寻常百姓好一些,那样的粗布,就连王府的下人都不会穿。”
“可是,他分明那样落魄,眼神却极高贵,好似别人都比他低了一等,人人都惧怕安成郡主,他偏不,我抽了他好几鞭子,他也还是用那样的眼神看我,好似我在他眼里不值一提,那时我便知道,他与旁人不同。”
“从情窦初开时,我便追逐在他身后,听人说东峄山有人瞧见了白鹿,那是传说中的灵物,为了捉它,我带人在山里蹲了两天,终于抓住了一只寻水喝的白鹿,可他还是不喜欢。女儿家的娇羞,其实我也有,只是他从来不肯多看我一眼,我只好抛却繁文缛节,做个‘不知廉耻’的姑娘。”
“你知道我跟他求过几次亲么?七次。一再被拒绝,我也会难过,只是装作不在意罢了。”
刘晋云道:“所以,这次才请叶公子替你去?”
顾雪怡将宝剑放在石桌上,倒了杯清茶,抿了一口,苦笑道:“也许是不再年轻的缘故吧,到底不如年轻时敢作敢当了。”
她如今已经二十七,她这一生最灿烂最富有朝气的年华,一半给了陆凛,一半给了沙场。
“到底是结束了。”
说出这句话时,竟是无限轻松,或许她一直在期待这一日。
刘晋云将飘落在紫金匕首上的竹叶拂去,握在手里,笑道:“这把匕首,虽然被退回来了,但是并非它本身的价值不够,仅仅是未遇到珍惜它的人。”
顾雪怡叹了口气,“可惜韶华易逝,到了这年岁,谈何容易。”
刘晋云望着她的眸,指尖摩挲着那把匕首,道:“也许早已出现,也未可知。”
顾雪怡怔了怔,干笑两声,道:“书生,你我二人是过命的交情,但……”
“将军不必有所顾虑,既然想要这样的宝物,多久,刘某都愿意等。”
说完,他将那把匕首郑重放在顾雪怡的手中,又是温和一笑,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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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延冲进书房,见到陆凛小心翼翼地将一个香囊放入锦盒中,然后落了锁。
他胸口一窒,问:“什么好东西,竟要锁起来。”
陆凛回眸看了他一眼,勾唇笑道:“不过是一个香囊罢了。”
“……”
陆子延气闷,几步上前,揪紧陆凛的衣襟,凑过去亲他,陆凛也不避让,就这么让他得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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