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陈媛回了长公主府,盼春好奇地问:
“公主为何不让霍大人送?”
陈媛可疑地移开视线,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倒是盼秋憋笑了声:“许是怕霍大人要留宿吧。”
盼春一顿,再联想霍大人的作态,一时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陈媛被人拆穿了心思,顿时生了羞赧,她恼羞成怒地瞪了盼秋一眼。
她轻哼了声,似无所谓地低垂下眼睑,实则,袖中的手帕早就被她扯得不成形,褶皱一片。
霍余问她可要留宿时,旁人皆震惊,陈媛这个当事人怎么可能如表现中一般平静?
陈媛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手边的糕点。
她有些呐呐地想,哪怕她行事作风的确有些不堪,可她明年方才及笄呢。
倏然想起霍余等她回答时的神情,陈媛低垂眼睑,眸中的情绪晦涩不明。
她想,权力会是让人上瘾的。
不单指世俗间所谓的权力,如果一个人把掌控他喜怒哀乐的权力全然交予另一个人,这种权力亦会让人欲罢不能。
陈媛现在的情况就如同于此。
哪怕她一直说自己没有折辱旁人傲骨的乐趣,可霍余的所作所为,就似诱饵不断勾引她,让她蠢蠢欲动。
但陈媛很清楚,这是骨子中的掌控欲作祟,她喜欢对一切事物了然于掌。
却并非情爱。
对于霍余,陈媛心软的同时,也觉得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就似乎他是一个顺着她的心意被□□好的人,他骨子中养成了本能要让她开心。
哪怕有时候,会让他自己觉得不适。
他对她有种说不出来的依赖,似乎只有在她身边才会觉得安心。
陈媛一直觉得,喜欢一个人或一样东西,应该是会让自己觉得开心的。
可陈媛并不觉得霍余开心。
他身上有很浓重的压抑感,几乎要将他压垮。
陈媛眸中闪过若有所思,如果当真有这样一个人,那会是谁?
陈媛心中隐隐有一个答案。
可这个答案,却让陈媛觉得匪夷所思。
但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到谁会这么了解她?
只会是她自己。
陈媛很了解自己,如果她真的想让一个人变成她的所有物,她的确会做出这种事。
当一个人眼中和心中只有她时,才不会背叛,也才会让陈媛对其付出信任。
作者有话说:
霍余:这波,这波我真的不理解
第20章
长公主夜赴太尉府的消息很快就传得到处都是。
她行事皆大张旗鼓,根本不作遮掩,那夜虽然很晚,但依然被零星人看在眼里。
陈儋在宫中也听见了风声,当时,他正在坤宁宫中用膳,闻言,不由得讪笑声:
“小妹好忙。”
白日陪陆含清去净明寺上香游玩,晚上和霍余用膳看戏。
她这一整日恐怕都不得闲吧?
皇后听见圣上不着调的话,轻嗔了他一眼,遂后有些担忧:“皇上您说,待下次阿媛进宫,臣妾是不是该劝劝阿媛,这城中传的到处都是风言风语,终究对女子家名声不好。”
“欸!”陈儋摆手打断她:“不用,小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怕人念叨,你一说她,估计她这一年非必要都不会进宫了。”
陈儋心知肚明,不论皇后如何说,小妹依旧会我行我素,不会改变行事作风。
因为就这个问题,他和陈媛讨论过了很多次。
若不然,他岂会任由霍余接近陈媛?
他的确可以护住陈媛,让她随心所欲,但这世间人对女子总归要严苛些,人非草木,既不能无情,又不能堵住耳目,不听不见。
所以,世人言终归会对陈媛产生影响。
若霍余当真能打动陈媛,陈儋自然乐见其成。
陈儋轻垂下眼睑,眸中闪过不明神色,至于淮南望族,非一朝一夕可以瓦解,陈儋并不希望陈媛因此耽误自己。
稍顿,陈儋握住皇后的手,轻拍了拍:
“朕知道你一片好心。”
但陈儋不会忘记,他最初为何会选择登上皇位。
先帝稳坐高位,冷眼旁观几位皇子对皇位明争暗斗,朝堂一贯是不见硝烟的战场,他有的皇兄被暗杀,有的皇兄病死,有的皇兄请命让亲妹公主和亲换得助力。
在皇宫中待得越久,陈儋越觉得厌烦。
这皇位鲜血淋淋,哪怕陈儋不欲争斗,也惨遭几次暗算,直到一次,陈媛替他挡下迎面而来的匕首,倒在他怀中命在旦夕。
陈儋才恍然醒悟。
当他生在皇宫时,享受了旁人羡慕不已的荣华富贵,他就早已脱身不得了。
陈媛爱玩爱闹,却只能窝在一方宫中静养,夏日不能碰冰,冬日不能玩雪,有一次憋得狠了,她在宫殿中和母妃哭得厉害。
陈儋就站在殿前,听陈媛哭着说:“母妃,我想出去。”
楹窗被打开,伤在冬日,但她身娇体弱的,根本承受不住那么严重的伤,发炎感染,丁点凉意都受不得,她一句话刚落,就被冷风吹得一阵拼命咳嗽,伤口顿时溢出血。
宫殿中兵荒马乱,陈儋连踏进去的勇气都没有。
陈儋和陈媛自幼就感情甚笃,两人一母同胞,是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不论他想做什么,陈媛都毫不犹豫地站在他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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