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
只觉得自己刚才说话说早了,这哪里是刘芊妤捷足先登啊,分明是为他人做嫁衣。
就在凉亭中气氛隐隐约约有些不对劲时,陈媛忽然抬起手,她径直伸向沈柏尘的腰间,撩起了大氅,指尖碰到沈柏尘内里的衣裳。
沈柏尘在陈媛伸手过来时,似有一刹想躲,但陈媛一碰到他,他就硬生生地止住了身子。
他没绷住冷清的神情,病弱苍白的脸颊飘上一抹红,他似乎有些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刘芊妤终于忍不住失声:
“公主!”
陈媛掀了掀眼皮子,朝刘芊妤看了一眼:“嗯?”
刘芊妤对上陈媛的视线,声音戛然而止。
她脸色稍白。
陈媛素来天不怕地不怕,有皇上给她做后盾,她肆无忌惮,只一个男子罢了。
父亲本就不喜她和沈柏尘走近,若知晓她因为沈柏尘惹陈媛不高兴,只怕会亲自押着她去赔罪。
刘芊妤嘴唇颤了颤,在陈媛疑惑的视线中,话音都似堵在喉间,她有些难堪地噤声。
谁不知她为何请沈柏尘而来?
即使知晓又如何?
陈媛不在乎,谁又敢说她一句不是?
就在这时,沈柏尘仿佛终于回神,他低垂眼睑,就瞧见了陈媛的指尖,她手指很好看,纤细如玉,轻飘飘地搭在他腰间,根本没使一分力气。
沈柏尘眸中似有不知名情绪闪过,可惜他低垂着眼睑,没有人能看见,下一刻,他退后一步,躲开了陈媛的手。
重新站直身子,沈柏尘适时地发出疑惑:
“公主?”
陈媛很自然地将手翻过来,手心朝上对着沈柏尘一伸,她说:
“上一次见你,还不见你身上有把折扇。”
这一句话,让沈柏尘身子似乎稍僵,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眼陈媛,几不可察地握紧了折扇。
沈柏尘之所以敢将玉清扇带在身上,就是因为,玉清扇从未露世过,世人只知其名,根本不曾亲眼见过。
世人皆寻玉清扇,可将玉清扇摆在人眼前,他们也根本认不出来。
如今,陈媛直白地挑明对玉清扇感兴趣,究竟是认出来了,还是只是随口一言?
见沈柏尘没有动静,陈媛稍稍坐直了身子,似乎有些不满,她轻拧了拧眉,将手又朝前伸了伸:
“给我看看。”
她说得太过理所当然,根本不允许沈柏尘拒绝。
刘芊妤这时也上了凉亭,见陈媛感兴趣的是折扇,而不是沈柏尘,她几乎刹那就松了口气,拉住了沈柏尘的手臂,低声催他:
“公主喜欢你的扇子,柏尘,还不快递给公主瞧瞧?”
就在陈媛以为沈柏尘不会轻易给她时,沈柏尘终于有了动作,他冷静地将折扇取下来,亲自递给她,并且轻声无力地说:
“这柄玉扇,沈某也只是巧而得之,见扇面上水墨画不俗,才一直贴身带着。”
他低垂着眼睑,让人根本察觉不出他的情绪,他抵唇虚弱地咳嗽了半晌,才低声说:
“公主若喜欢,沈某就将这玉扇送于公主,这玉扇价值不菲,在公主手中,也算不得辱没了它。”
前一句话,陈媛不过听过就过,只借口言辞,不必放在心上,可等沈柏尘说完,陈媛才不着痕迹地顿了顿。
这可是玉清扇。
沈柏尘说送她就送她了?
是笃定了她认不出了吗?
不过,陈媛向来是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沈柏尘敢送,她就敢要。
所以陈媛只挑了挑眉梢,似有些愉悦:
“此话当真?”
沈柏尘抿了抿唇,才敛眸说:“当真。”
陈媛根本没做推辞,直接将玉清扇交给了盼秋收好,才偏头看向沈柏尘:
“我也不白拿你东西,你可有什么想要的?”
说着,她意有所指地觑了眼刘芊妤:“或者说你有什么心仪之人,我也可以替你向皇兄讨一份圣旨。”
刘芊妤眼眸一亮。
她父亲根本不答应她和沈柏尘的事,可若有圣旨,那她父亲也不得不同意了。
一时间,刘芊妤期盼地看向沈柏尘。
沈柏尘低垂眼睑,根本不看向刘芊妤,半晌才说:
“听闻公主府中有一处藏书阁,里面尽藏孤本,沈某向往已久,不知可否进去一观?”
陈媛若有似无地扫了眼沈柏尘,公主府的确有一座藏书阁,可不过是用来撑场面用的罢了。
陈媛不爱看书,这藏书阁内自然不会摆着什么过于惊世骇俗的孤本。
最有价值的孤本和卷宗自然都在皇宫中。
沈柏尘的这个要求,与其说是讨一个去藏书阁看书的资格,不如说是在要一个合理进出公主府的理由。
在沈柏尘说完话的那一刻,刘芊妤的眼神就黯淡了下来,似有些失魂落魄,连陈媛后来答应了沈柏尘的要求,都没有让她提起一分精神。
刘芊妤咬唇,眸中快要溢泪,她不是傻子,只不过是被情感一时迷了眼。
沈柏尘对陈媛处处的特殊,自然让她清醒过来。
她于沈柏尘,不过是一个桥梁。
自始至终,不拒绝不答应,早就说明了他的态度。
若他心中坦荡,明知她对他有爱慕之心,既无心成全她,又何故不言辞打消了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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