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平时再嚣张再恃才傲物，在经历过社会的毒打之后，也会明白一些道理。
比如说……现在的顾云柳。
不可否认，林南这几乎于神一般的诊断，完全说中了顾云柳的症状。
所以，她信了。
她认为自己已经得了不治之症，生命已经所剩无几。
但是，她也心有不甘，想要知道自己到底得的什么病。
林南看着顾云柳，内心也有一丝不忍。
但是，对待这种眼高于顶的丫头，不用猛药是治不住她的。
“你的这个病，名为‘肝肠寸断’，是一种很复杂的病症。”林南胡诌了一个名字。
“肝肠寸断？”
顾老跟顾云柳对看了一眼。
单单是听到这个名字，就可以看见这病症有多可怕。
“林先生，算老头我求你了，能否救我孙女一命？”顾老哀求道。
什么颜面不颜面的？
只要能救治好自己的孙女，这张老脸当然舍得出去。
顾云柳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也轻咬嘴唇，那如同西湖含烟一般灵动朦胧的大眼睛，巴巴地看着林南。
她不想死，哪怕只有一点希望，也想要去争取。
人的命只有一次，她不想这样白白浪费掉。
“这个嘛……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恐怕有点困难。”林南沉吟再三，似乎有些为难。
“大恩人！如果您能救我孙女。我顾家定会世代奉您为救命恩人，并且为您刻碑讴歌颂德。”顾老前所未有地谦卑哀求道。
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顾老绝对不想失去这样的机会。
“不是我不想治，而是令宝贝孙女不相信中医，这恐怕有些难。救治的人，最怕碰到讳疾忌医的病患。”林南叹了口气。
“不会的！林先生您放心，只要您能救治我孙女，无论用什么办法，我都会让她相信您。”顾老急促地说道。
林南没有说话，而是淡淡地看向顾云柳。
那顾云柳思虑再三，美眸中满是煎熬和焦虑。
陡然，她忽然林南弯腰低头，颤声说道：“林先生，我错了。”
“哦？你何错之有啊？”林南浅浅吹去杯中的浮沫。
“我不应该否定中医，认为中医都是糟粕。我更不应该当面诋毁您，认为您是骗子。”顾云柳艰难地说道。
让她一个这么骄傲的人如此低声下气地认错，的确是有些难。
林南想了想，这才肃然说道：“你爷爷说的有一句没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做一个井底之蛙始终，目光狭隘受限。”
听到这话，顾云柳的面色微红，心中满是愧疚。
“你出生中医世家，对于那种枯燥的规矩还有繁琐的教条心生排斥，这一点我能够理解。但是，这并不是你踩一捧一的理由。”
林南的语气逐渐加重，“在现代医学还没有普及开展的漫长岁月，是通过老祖宗的反复尝试，还有亲身试药才找到治病的法门。”
“再通过时间的验证，古代医生慢慢地让药物的药效得到验证，并且通过文字记载的方式记录流传下来。”
“你所认为的那些糟粕的东西，在当初的年代救了数以亿计的人。你所认为那些无用垃圾的文字，却是老祖宗留下的最珍贵的宝藏。”
“你祖上是御医，并且靠这个传承医术光耀门楣，使得家族一直受到赞誉，使得家族长久不衰。为什么到了你这，就数典忘祖了呢？这跟端碗吃饭，摔碗骂娘不是一样的道理吗？”
“西医的确是非常高效的新兴医疗体系，但是祖宗传下来的中医，可是经过数千年的历史演变和论证的，难道就没有它存在的价值？”
安静地听林南说完，顾云柳的脸色越来越红，就像是要滴血一样。
倒是顾老听完则是暗暗点头，心中感叹万分。
林南，是完全说出了他的心声啊。
以往，顾云柳听到这些话就会流露出不耐烦，甚至爆发出巨大的争吵。
但是，今天的她却罕见地非常安静，自始至终都没有辩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