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林晚荣神色存疑,洛远笑道:“林兄莫要不信,与我同样心思的大有人在。只有那些不学无术的家伙,才总喜欢跟在人家屁股后头附庸风雅。”
他口里说话,眼睛却盯着远处的程瑞年,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不用说了,他口里的附庸风雅之人,自然就是那个都指挥使的公子了。
这种太子党的争斗,背后涉及的,都是权力之争,没有摸清情况之前,林晚荣也不想搀和进去,便只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洛远忽然想起一事道:“嘿嘿,林兄,不知道那秦小姐唱起这十八摸来,是个什么味道?与丽春院那个发马蚤的小桃红唱的,有些什么不同?”
这小子,有色心没色胆,脸皮又薄,泡妞实在是欠缺些火候。见这个洛远兀自意滛,林晚荣心里有些好笑,便道:“洛兄,那小桃红唱的什么样,我没听过,但这秦小姐唱的,味道必然不差。”
洛远叹道:“我怕是没这福分了,倒是林兄你,哦,还有郭兄,你二人兴许还有些希望。”
见洛远有些感叹,林晚荣笑了笑道:“洛兄,追求女孩子,说穿了,其实简单之极。”
“哦?”听到这个话题,洛远顿时来了精神:“林兄有什么心得,快快传授与我。”就连原来在旁边装作一本正经的表少爷,也眼睛一亮,竖起耳朵听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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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七十章谁帮谁赎身?(1)
林晚荣总结自己前世的经验,笑着道:“无他,唯胆大,心细,脸皮厚,七字箴言。”
“胆大,心细,脸皮厚?”洛远皱眉道:“这是何解?林兄能不能解释一番。”
“胆大,顾名思义,就是胆子放大,看中了哪家的小姐,就要勇敢上前与她搭话,有杀错,没放过。”
有杀错,没放过?日,这招狠,洛远和表少爷一起竖起了大拇指。
“心细,也就是要注意关照女孩子的情绪,要注意观察她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生气,生日是哪天,大姨妈是哪天——”
见二人疑惑的眼神,林晚荣急忙解释道:“哦,大姨妈是她家亲戚。总之,在不同的时候,你就要选择不同的方式出现在她面前。或温柔,或霸道,或憔悴,要激起她的霸性,母性,和柔性。让她有了你,感觉不到你的存在,没了你,却根本不行。”
这个太深奥了,两个人的脑子有些不够使。这些都只有在实战中慢慢体会,林晚荣也无法解释的更加清楚了。
“至于脸皮厚,就不用说了,追求女孩子遇到挫折,千万不要轻易放弃,要百折不挠,愈战愈勇,直到她感动为止。”
林晚荣一口气说完,听得郭洛二人目瞪口呆,这般的追女手段,还真有些匪夷所思,但细细想来,却很有道理。
林晚荣又与洛远聊了几句,竟是越谈越投机,这个洛远虽然出身官宦,却没有那些骄横之气,年纪不大,却谈吐不俗,学识颇丰,天文地理,都有所知,对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有些爱好。之所以流连风月,却是少年心性,为了与那程瑞年争一口气。
洛远的几个爱好,都对了林晚荣胃口,他更是此中翘楚,讲起天文地理和各种古怪的物事来,洛远不仅没见过,更是连听都没听过。
一时之间,洛远便拉住林晚荣问个不停,越听越是心惊,对林晚荣的佩服更添了几分。就连表少爷郭无常,也被各种新奇的事物吸引,不时插嘴发问。三个人侃大山般瞎扯胡聊,时间竟也过的颇快。
不一刻,一个丫环走到郭无常身边道:“郭公子,我家小姐有请。”
郭无常正听林晚荣讲得高兴,闻听此言,脑袋有些短路,愣了一下道:“你家小姐是谁?”
林晚荣被这表少爷干败了,急忙起身道:“请姐姐转告秦小姐,我家少爷马上就到。”
“对,对,”郭无常这才想起秦小姐相约的事情,急忙起身道:“这位姐姐,我这就跟你去。”
林晚荣无奈的苦笑,这个表少爷这般急色,真是太丢男人脸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些长进。
那丫环又道:“我家小姐吩咐说,务必请林公子与郭公子一起过去,小姐说,今天一定要好好报答两位公子的指点之恩。”
想起那个小妞那勾人心魄的眼光,林晚荣心里猛跳了几下,脸上堆了个笑容道:“这位姐姐,我就不去了,我家公子学识渊博,我所讲的都是他教给我的。”
小丫环咯咯笑着道:“我家小姐说了,若是林公子不来,她今夜便卷了铺盖,投奔林公子去了。”
“什么——”林晚荣三人一起站起来惊叫道,嘴里能够塞下一个大大的鸡蛋。
日,这个小妞想阴我,这是林晚荣的第一念头,若让别人听到这话,肯定早就一拥而上,砍死他了。
为了撇清干系,林晚荣急忙道:“秦小姐就喜欢说笑话,既然小姐盛意难却,我若不去,那也太不识实务了。少爷,我跟你一起去可好。”
让郭无常一个人去面对那秦仙儿,他虽然心里非常愿意,但他对自己的斤两非常清楚,恐怕过不了一时三刻便被那秦小姐看穿给撵了出来,有林三跟着,他自然就放心多了,当下点头道:“既然是秦小姐盛情相邀,林三你就和我一起去吧。”
洛远对林晚荣打了个暧昧的眼神,脸上泛起了滛笑道:“既然如此,那林兄,郭兄,你们就放心的去吧,小弟为你们打点秋风,哈哈。”
这个刚刚结识的洛远人品不错,林晚荣和他着实有些缘分,也笑着道:“那么洛兄,他日有空,我们再详谈。”
洛远抱拳道:“林兄高才,洛远他日必定登门拜访。”
我一个小小家丁,你到哪里去访我,林晚荣心头直乐,这个洛远倒也十分有趣。
林晚荣与郭无常,跟在了这丫环身后,穿过大厅,向楼上而去。
厅里的男人们知道,这两位受了秦小姐的青睐,这是登门造访去了,说不得其中一位便会成为这冰清玉洁的花魁的入幕之宾了,一时之间艳羡不已。
那程瑞年望着这两个人的背影,心里恼恨,奈何自己的对头洛远似乎与他们交好,这一时半会他也没有办法。
“小姐,我们怎么办?”秀荷问自己的公子道。
绝色公子轻咬玉唇道:“跟上去,探探这秦仙儿的底。”
林晚荣与表少爷跟着那丫环进了二楼一间屋子,这屋子甚大,收拾的干净清幽,屋内檀香袅袅,让人为之精神一振。
墙上挂着些字画,以林晚荣的眼光,也看不出这是谁家的大作,表少爷却是吃了一惊,这些字画都是当世著名才子的墨宝手迹,他虽不常读书,但这些人的名号还是记得的。早知这秦仙儿艳名天下,却不曾想竟与如此多的名宿有交往,表少爷多多少少有些自惭形秽了。
林晚荣见表少爷神情有些黯然,急忙道:“少爷,怎么了?”
表少爷叹口气道:“这些字画都是当今名家所作,我与那秦小姐比起来,差距着实大了些。”
林晚荣心道,你还有些自知之明,不过这个表少爷待他不错,他自然不会去做些落井下石的事情,笑了笑道:“少爷,人与人的命运各不相同,没有必要去羡慕他们。我观这屋里虽是名画满堂,却不见秦小姐如何重视,想来与他们的交往也只是泛泛。相识满天下,知交无一人,这秦小姐倒也可怜。”
这一番话便立刻显现了郭无常与林晚荣的不同,同样是一件事,两个人也一样的不懂字画,表少爷首先自怨自艾,林晚荣却从中看出了主人的心思,差距着实明显。
两个人在屋里坐了一会儿,便有一个丫环来请郭无常道:“郭公子,这边请。”
林晚荣也要跟着去,那丫环却阻拦住他道:“我家小姐说,请林公子在这里稍等片刻。”虽说林晚荣本意就是为郭无常拉线的,但见这秦仙儿这么不给面子,心里也有些不爽,心道,你拽什么,待会儿老子就让你唱十八摸。
郭无常在的时候,两个人还可以说会话,他这一去,林晚荣一个人在这里枯坐便实在有些无聊了。
喝了几口丫环送上的清香松子茶,正要走动一下,却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自里屋传来道:“相识满天下,知交无一人。林公子,你便是这么看我的么?”
珠帘掀开,一个窈窕身影自里屋走了出来,正是那国色天香的秦仙儿。
她似是刚刚沐浴过,秀发低垂,脸蛋晕红,目中闪烁着微微的笑意,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茉莉清香,这番素雅打扮,更是映衬出她的美丽异常。
“原来小姐躲在屋里听我说话,实在让我有些受宠若惊啊。”林晚荣微笑道。
“哪里是我偷听,我便住在这屋里,林公子说话的声音太大了些,我就听到了这么一句。”秦仙儿娇笑道。
“那我是不是可以算得上是秦小姐的入幕之宾呢?”林晚荣调笑道。
“勉强算是吧。”秦仙儿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起来。
原来这里屋竟然是秦仙儿香闺,难怪这外间布置得如此幽雅。
林晚荣忽然想起一事,方才那丫环带着表少爷往门外行去,难道不是去见这秦仙儿。日,这表少爷脑子不好使,可别让那几个丫头合伙卖了。
秦仙儿目光闪烁,似是知道他的想法般,捂唇轻笑道:“你这人油嘴滑舌,却没想到还有几分忠心。放心吧,你那位少爷,自然有人伺候了。”
既然她如此说了,林晚荣便放下心来,也笑道:“他是我家少爷,我当然要关心了。不过,秦小姐,你不去见我家少爷,反而来找我,这是为何啊?”
秦仙儿瞥了他一眼,轻哼道:“哼,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话儿都是你想来编排我的,竟还要污到人家郭公子头上,我可不上你这当。”
她眉头轻皱,隐有几分嗔意,却又有几分笑意,似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惹人疼爱。这几句话,似嗔似怨,也不知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林晚荣可不上她当,哈哈笑道:“秦小姐,你不要管是谁说的,只说这话说的对还是不对。”
秦仙儿娇嗔道:“道理是有几分,但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怎么下得了台,仙儿是个女子唉。”
秦仙儿嘟着小嘴,美目轻瞟,脸上带着几分薄怒,又有几分羞意,实在是一个动人的尤物。
林晚荣有自知之明,这个秦仙儿在自己面前这番做作,绝非是看上了自己,而是必有企图。拿住了这一点,林晚荣便无所顾忌了,哈哈笑道:“别的都不说了,仙儿小姐找我,可是学会了我要听的小曲?”
正文第七十一章谁帮谁赎身?(2)
秦仙儿脸色几分薄怒,嗔怪的看了他一眼道:“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人家只是想和你说些话,你却这般轻薄人家。”
“仙儿小姐,明人之前不说暗话,你这番惺惺作态,对别人或许有用,但在下有自知之明,小姐还是说说找我做什么吧。”林晚荣直言不讳的道。与这小妞斗嘴没什么意思,还是开门见山的好。
秦仙儿目里闪过一丝惊异之色,笑着道:“既然林公子如此说了,仙儿也不敢再有隐瞒了。其实找公子来,仙儿是有些音律上的事情,想要向公子请教。”
林晚荣摆手道:“姑娘这可是问道于盲了。在下五谱不识,五音不全,说到音律,那是一窍不通。”
秦仙儿奇道:“听公子如此说,仙儿倒有些奇怪了,公子是如何寻得仙儿曲里的破绽的?”
“很简单。”林晚荣道:“多听,多看,多想。”
见秦仙儿疑惑的眼神,林晚荣解释道:“前面两个就不用我多说了,至于第三点,最为重要。仙儿小姐的琴艺固然高超,但一味的模仿前人,技巧无创新,曲谱无创意,都是沿袭别人的东西。名曲虽为名曲,但别人听久了,就难有新鲜之感。小姐有此才华,为何不尝试自己谱曲?自己谱的曲自己唱来,更能领会其中的神韵,也更有味道。”
秦仙儿难得的露出腼腆之色道:“自己谱曲,仙儿也有想过,但诸多大家阵列于前,仙儿怎敢班门弄斧。”
“此言差矣。自己谱曲是为何目的?是为了取悦他人博得赞赏?如果真是这种目的,恕我直言,秦小姐,你一辈子就只能摹仿别人。琴为心声,说白了,是为了愉悦自己,首要目的就是相让自己高兴,有了灵感,你就写,你想唱就唱,管他别人那么多做什么。”林晚荣这一篇唯心主义的歪理,却被他说的振振有词。
“想唱就唱。是极,是极,公子一语点醒我梦中之人。我差点就入了窠臼,落了俗套。”秦仙儿兴奋的道。
“对啊,有灵感就写,就算没有别人欣赏,也还有自己嘛。譬如眼下,姑娘与我独处一室,不知道有没有灵感,写下一篇念郎君,我保证会脍炙人口。”和秦仙儿谈了几句,林晚荣忍不住口花花的调笑起来。
秦仙儿脸上泛起一抹红晕道:“公子又在笑话仙儿了。说实话,公子这么懂得音律,偏还谦虚道一窍不通,定是看不起仙儿。”
林晚荣苦笑道:“我家乡的那些小曲,和这里的完全不同,曲谱简单,歌词直白,说了你也不会明白。就拿有一首歌来说吧,歌词是这样写的,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愿意陪着你,这样爱你——怎么样,这词你受得了吗?”
秦仙儿红着脸轻啐一声道:“这是哪里的词儿,恁地大胆了些,怎么唱得出口。”
这便出不了口,那你要是看见丁字裤情趣内衣,还不知道会羞成什么样呢,看着秦仙儿羞红的小脸,林晚荣心里泛起一种邪恶的想法,若是让这秦仙儿穿上丁字裤在自己面前搔首弄姿,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番景象呢。想想就流鼻血啊。
秦仙儿见他痴痴呆呆的样子,急忙道:“林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丁字裤,啊,胡萝卜,我想吃胡萝卜。”林晚荣老脸难得的红了一下,胡扯道。
“噗嗤。”秦仙儿轻掩樱唇,笑出声来:“你这人啊,一会儿聪明,一会儿迷糊,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秦小姐又何尝不是呢?”林晚荣打了个哈哈道。
两个人便都不说话了,那秦仙儿仔细的打量着林晚荣,眼中还有几分笑意。
妈的,可别真是看上我了吧,老子可没银子帮你赎身,你倒贴的话,本公子倒可以考虑一下。林晚荣暗道。
良久,秦仙儿方才开口道:“你真的是萧家的家丁吗?”
林晚荣抖了抖青衣长袖道:“如假包换。”
秦仙儿叹了口气道:“你如此才学,怎么偏生去当了下人呢。林公子,你若不嫌弃,我帮你赎身吧。”
日!林晚荣脑袋短路了,老子刚才还在想帮她赎身,怎么眨眼之间,却变成了这小妞要帮我赎身?难道她要包养我?日,老子虽然长的帅了点,你也不能把老子当“鸭子”啊。
见林晚荣脸上神色阴晴变幻,秦仙儿这般玲珑人儿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当下嗔道:“林公子,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想让你到我这里来帮忙。”
帮忙?林晚荣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付违约金让林晚荣跳槽过来,可是这妓院里适合男人做的工作,便只有龟公了,难道她让我从家丁堕落到龟公,靠,是个男人都不能接受。
林晚荣还没说话,便听秦仙儿继续道:“我想请林公子过来做仙儿的先生,不知道公子意下如何?”
做秦仙儿的先生?虽然明知道先生是老师的意思,可是想起这其中的岐义,林晚荣还是愣了半晌。
“怎么,公子不愿意么?”秦仙儿见林晚荣久久不肯出声,急忙问道。
林晚荣吞了口口水,下意识的舔了下嘴唇道:“秦小姐,我可不敢做你的先生。我在萧家做家丁,少爷和小姐对我都不错,自由自在,挺逍遥的。再说了,我哪有什么东西可以教你秦小姐的。”
秦仙儿叹了口气道:“公子学识眼光,皆非常人所能及,如此说来,倒是仙儿福薄了。”
秦仙儿脸上有种淡淡的失望,莲步轻移,缓缓行到窗边,望着窗外远远的青山,幽幽道:“诚如公子所言,相识满天下,知交无一人,这种滋味谁人能懂。我在这里,虽然风风光光,但是许多的事情,哪里是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呢?”
这秦仙儿虽然变幻莫测,但说到底却还是个双十年华的妙龄女子,心里装了许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