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祝盛西的能力,他要做到这一步也不是容易事,身边的耳目太多,他要搞这种动作,肯定要问上线,要顾承文同意了,甚至授意他这么做才行。
那么,如果不是顾承文的授意,而是其他人,这个人又该是谁呢?
除了顾瑶,徐烁还真想不到第二个适合的人选。
是啊,也就只有她,顾承文即便知道了也不会追究,恐怕以他的性格手段,还会反过来夸奖顾瑶有谋略。
顾瑶授意后,祝盛西去执行,她没有直接沾手,手里却握着闫蓁等人的真实档案,可谓是以逸待劳。
徐烁自然不会以为,这十年来顾瑶是清清白白的待在顾承文身边,她肯认姓顾,能得到顾承文如此喜爱和赞许,这里面花了多少功夫,做了多少事,又岂是一个局外人可以想象得到的?
徐烁也曾设想过,这十年来顾瑶做过什么事,参与过什么事,可他却从来没有将这条线和她联系起来过。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些原因是顾瑶失忆了,无从查起,而更多的,是因为祝盛西无论明里暗里,都把这些事情揽到了他自己身上,没流露出一点蛛丝马迹让人想到顾瑶,他甚至可以说是在保护顾瑶。
思及此,连徐烁都觉得不可思议。
祝盛西为什么这么尽心隐瞒?目的是什么?
徐烁皱着眉,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思忖许久。
直到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上清晰地出现“杜瞳”二字。
徐烁一顿,这才醒过神,将电话接起。
“喂。”
“徐律师。”杜瞳的语气很客气:“有件事我想和你谈谈,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面聊。”
面聊?
徐烁看了眼时间,顾瑶刚睡下不到半小时,他倒是来得及出门一趟。
“你想聊什么?”
“聊我哥。”
“好,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徐烁没有犹豫,将桌上的资料重新摆好,就像他不曾碰过一样,随即便拿起手机,离开书房。
他出门时动作很轻,尽量不吵醒顾瑶,按照杜瞳发过来的咖啡厅地址驱车前往,车程不过十来分钟。
走进咖啡厅,就见到杜瞳坐在最里面角落的位子。
与此同时,杜瞳也抬起头,刚好看到他。
显然,杜瞳早就到了,而且很着急,所以时不时会望向门口。
心里有了这层认识,徐烁坐下来反倒不着急开门见山了,不如先听听杜瞳怎么说。
杜瞳吸了口气,很快叫服务生给徐烁上一杯咖啡,等服务生走远,她便身体前倾,面有焦虑的说:“徐律师,我想知道,现在闫蓁的案子到底进展到哪一步了,你有没有能力摆平,这案子还要牵扯多长时间,还有……”
徐烁一手的食指在桌面上敲着,一边听着杜瞳甩出一串问题,随即将她打断:“你为什么不问你哥?他是这次事件的策划人,这个局玩得有多大,能玩多大,玩到什么时候才收手,要达到什么目的,他应该比谁都清楚。”
杜瞳深吸了一口气,按耐着性子说:“我知道,你和我哥有个协议。”
徐烁没应。
“你帮我哥达成他要的目的,作为交换,他会把十年前你父亲案子的一些秘密告诉你。我约你见面,并不是想劝你放弃协议,我只是想告诉你,你们的计划可能不会那么顺利。”
“哦,为什么?”徐烁终于开了口。
杜瞳十分急切:“因为我哥的身体不允许,他可能等不到整个局收场。你也希望尽快知道十年前的故事吧,如果你愿意帮我的忙,你我之间也可以做这个约定。”
什么?
祝盛西的身体不允许?
徐烁的眉头皱了皱,有些狐疑的审视着杜瞳,直到他确定她说的是真话,毕竟杜瞳如此在乎祝盛西,是断然不会拿他的事来开玩笑的。
杜瞳这时又道:“我哥最初和我说,他需要一年的时间来布局和收线。相比现在,一年的时间更充裕,我们也可以部署得更周全。他和我说这些话的时候,是你刚来江城,距离现在才过了五个月,他突然要提前大半年的时间行动,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因为没想到你调查的速度这么快,也没想到零零姐会这么早想起一些事,他说是因为形势不等人。”
杜瞳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份身体检查,和一瓶西药,放在桌上,推到徐烁面前。
徐烁不动声色的翻看一看,愣了。
杜瞳说:“按照这份检查来看,我哥的身体根本坚持不到一年后,他一直藏着不让我知道,要不是我发现了这瓶药,又去追问他的医生,我还被蒙在鼓里。”
徐烁合上身体检查,抬起眼皮,说:“可他的气色看上去还不错。”
“那只是假象,他只是一直在用药吊着,而且现在这瓶药比原来的分量更重了,我真害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
杜瞳说到这里,话音突然断了,她的脸色也变得极差,似乎在逃避什么。
直到徐烁淡淡的吐出那最后几个字:“变成下一个连启运,是么?”
杜瞳绝望的闭上眼,放在桌上的手握的死紧,连关节都开始泛白发青。
徐烁也跟着沉默了。
他没有着急催促杜瞳吐露更多实情,只是飞快的将已知的东西串联到一起。
其实他最初也觉得很奇怪,祝盛西为什么要布这个局,又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机行动,推他走这一步的动机是什么?
自然,在和祝盛西达成协议的时候,徐烁也直截了当的问过,祝盛西的说辞非常的模棱两可,他根本不信。
可徐烁也知道,真相往往不是靠一张嘴就能问出来的。
这层疑惑一直到此刻终于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