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秋一看,这家伙又摘下抹额了,是想死吗?他一边躲着四散迸溅如烟火爆竹般的剑花,一边道:“停停停,听我解释!”
徐凝的灵力符文如同千雷万霆,激绕其身,料料峭峭的寒风厉刃如急雨催林,铎铃乱敲,逼得渐秋血球相抗。
“陆云桥,你他妈的能不能听我解释?”话罢徐凝身子愣住,怔怔地注视着一身文岚白衣的男子,飘飘洒洒,俊逸雅然,但是他竟然喊自己陆云桥。
那边的孟卓义与宁九韶已经被定住成石像,砱砾火气盛大,泥石轰天倒塌,如同泥石流奔腾不息而来。
“砱砾,你给我停!”
四周安静下来了,只剩下一脸无奈涩然的渐秋与一脸凝重如土的徐凝,四目相对着。
徐凝看到渐秋手掌骨节的镂身刻纹恍然醒悟,道:“渐秋……”
“对呀,就是我。”渐秋不像上一世那样把砱砾藏起来而是大大方方道:“这是我的……好朋友,砱砾。”
砱砾一听,小石头咕噜咕噜地滑下来,道:“好朋友?君上,我是您的好朋友?”
渐秋把砱砾捧在手里,轻笑道:“嗯,徐凝,它无心的,它只是为了守护我,害怕对我不利,才大打出手。”
徐凝手中的符采剑在黑夜中焕发凛凛的光彩,警惕道:“所以,你现在是邪鬼魔道?”
渐秋哂笑出声,道:“我要是邪魔,你就不会在我面前了。准确说,我现在只算个神位坍塌后贬入凡间的人。”
“把他们恢复了。”
渐秋尴尬地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恢复,砱砾你知道吗?”
砱砾道:“要有红梅剑在,君上已灵力注入剑中,再用绾灵族的万物生阵法,就可以了。但是别想了,红梅剑都不见了。”
徐凝道:“去剑麟道剑池。”
渐秋对砱砾嘱咐了一声:“保护好他们,别弄毁了他们。”渐秋正要跟徐凝去取剑,忽然想起了破碎的留声师弟,赶忙跑过去,以血揉土,灵力灌注,重铸手掌。
夜风瑟瑟,飞天揽月。渐秋满心欢喜地抱着徐凝的腰肢,在他后背蹭了蹭。熟悉的清泉舒心的味道,心旷神怡道:“徐凝呀,真好。”
真好,你还活着。
徐凝冷若冰霜道:“放手!”
“不放!反正你已经开始介意我了,不差我做到这份上。”渐秋双手紧紧箍住徐凝紧致的腰肢,心疼道:“瘦了,每天劳神伤体的,多吃点。”
“放手!”
“听不懂人话吗?我都说不放手。”渐秋愤然地回应着,又怕他真的生气,便细细柔柔道:“而且我冷。”
徐凝默然不回应,目光如炬,炯炯地注视着前面。
来到剑麟道的剑池才知晓巳时末才开放,渐秋困得眼睛睁不开,站在得头晕脑胀的,靠在墙边等上三个时辰。
徐凝薄唇轻启,无奈道:“打尖,住店歇息。”
“真的吗?太好了。”渐秋兴奋得跳起来,带头寻找客栈休息。
还未清醒的店家睁着惺忪睡眼给他们开门,徐凝清冷如晨霜的声音道:“两间……”
“一间房。”渐秋嬉笑道:“就休息三时辰,别浪费钱。”说着渐秋扔了一间房的钱给店家,推着徐凝往客栈楼上走去。
渐秋手脚轻快地褪去外衣地躺在床上,而渐秋知道徐凝并不想与他同室而卧,只是涩然地说一句:“上来睡吧。”
“不必。”话语清淡如冰,冰窟里的寒森感觉。
“行吧。”渐秋嘟囔着,径直地睡在舒服松软的床上,呼吸渐匀,酣眠沉沉。
渐秋的身上红光慢慢闪烁如星辰火光,摇曳在身上。徐凝惊愕地看着他从云纪神君的真身的样子变化为花翠茵的模样。他以为自己看错了,眨巴眨巴明亮星眸,近身前来查探一番,震惊得凉意呼呼浮起。
徐凝深深地喘气着,注视眼前的人,明明在意,可是却又重重桎梏层层枷锁将他牢牢套住,让他不敢靠近。
渐秋似乎是感觉到有人靠近,睁着朦胧的眼睛,半醒半昧,呓语道:“徐凝呀……”
徐凝站在原地久久不动,如同被冻僵在原地。红光耀闪,渐秋的真身渐渐恢复。他静静地蹲下身,趴在床边注视渐秋安逸的睡脸。冰冷的手伸向渐秋的脸,呼吸急促着,手最后却僵硬在空中。温热的呼吸声缓缓絮絮地喷射在手心,痒痒的。
渐秋醒来时,正是午时日头高高挂起。桌上已然摆放好了饭菜,他伸了伸腰,扭了扭脖子。
徐凝进来时,渐秋静静地坐在,等待他回来。徐凝语气格外冰冷,道:“快吃,救人要紧。”
两人安静地吃饭着,渐秋夹菜着,徐凝看着他手里的烙印,道:“手上的镂身是何故?”
渐秋的手僵硬在空中,须臾回答道:“好看吗?我特意挑选的刺青黥印。”
“胡闹!只有作奸犯科的人才这般模样。”
渐秋撇撇嘴,继续吃着,这一吃就咬到舌头,破了一块皮,疼得渐秋面目狰狞着。
刚一提到这个就倒霉,要不要这么灵验?
去了剑麟道剑池,渐秋在剑池径直地走向他的抖剑,拔了出来,兴奋地在手里称了称,刮下血喂养着抖剑。
回去路上,渐秋还是死皮赖脸地抱着徐凝,同骑一剑,借口就是不会御剑。可是徐凝脸上有千般不愿意万般不喜欢。
但是没关系,没有反抗便不是讨厌,可能还不习惯,还顾虑他是个男人吧。
虹剑光罩,晖晖如霞。绾灵阵法在玉溪山上无声浸润着,如春风化雨般温柔。眼前的石像一个个地焕发出轻柔的红光。抖剑轻轻沥沥地如雨蝶翩翩舞开,如破茧而出,千千万万的抖剑幻影围住所有人,凛风朔朔,所有人尽悉倒在地上。
徐凝踏风如箭,冲在前面,抱住徐谨之的身体,以灵力疏通其经脉,片刻,徐谨之便睁开眼睛。
“兄长,身体可有不适?”
“无碍,容晚……”徐谨之轻声道,伸手一摸,发现身上佩剑不在,道:“章采呢?”
数十把光泽烨烨的灵剑与淅淅沥沥的水滴从天而降,准确地落在湿润的土地上。渐秋御剑归来,清越的声音道:“剑在这里。”
徐凝皱眉凝视着渐秋从灵剑下来,道:“你骗我!”
渐秋迷惑道:“骗什么?”
“你会御剑!”
渐秋尴尬地摸了摸抖剑,憨笑一声,想想他的御剑还是徐凝提点的。刚要说话,一道清水流光纹横空出世,落在渐秋面前,砱砾冲上去来,厚墙高盾挡在前面,娇娇的声音发出野兽般的凶狠声。
徐谨之冰冷如霜的语气道:“容晚,此人身上有邪气。”
“兄长,容我一说。”徐凝抬剑抵开徐谨之的章采剑,渐秋把砱砾抱回怀里,抚摸着受惊的砱砾。
徐谨之道:“这石妖……”
砱砾怒吼道:“你才石妖,你就是石妖。人家以前可是多雅哥哥养的。”
徐凝叹了一口气,道:“兄长,他是……他并没有恶意。”
砱砾趴在渐秋的肩膀上,赶忙道:“都是误会,误会,大徐公,我良民一个。”
徐谨之紧紧地注视着眼前的渐秋,深邃的眼眸盯着,细细打量,让人全身发麻,冰冷气息瑟瑟浮起。
渐秋脑袋有点混乱,不知所措,躲在徐凝身后像是抓了一根救命草,道:“徐凝向你保证。”
徐凝微微愣住,对徐谨之点了点头,恭敬道:“兄长,我向你保证。”
那些仙门世家弟子纷纷起身,身子格外虚弱,茫然地环顾着四周,直至将眼神定格在一身文岚服饰的渐秋。刹那间,恢恢剑光纷纷亮出,怒火腾腾道:“邪魔,有邪魔……”
渐秋躲在徐凝身后,不敢出声。
居敬与镜宁等文岚弟子纷纷赶来,站在徐谨之身后,只待徐谨之发话。
怒火愤懑对峙良久,徐谨之冰冷声音道:“带回文岚山,交于宗主。”
徐凝道:“此事却为石妖所为,但这石妖已听命于我文岚弟子,交由我文岚处置。”
孟卓义打量着渐秋身上的文岚服饰,虽然说不出哪里怪,但是觉得是一番误会,便道:“既然如此,便听从文岚安排。”说着孟卓义拍了拍被他捏在脖子的永乐,远远走到一旁骂道:“谁让你来的?偷下山,还来危险的地方,不要命,要不是宁九韶找我,你都不知道怎么死。”
文岚学宗发话,剑麟道与越宗门自然没有话说,便各自整顿一番。
渐秋松了一口气,摸了摸砱砾,道:“以后,你就能光明正大了。”
砱砾蹭了蹭渐秋的脖子,撒娇道:“君上对砱砾真好。”
居敬对着师弟们道:“你们身体可有不舒适?”
留声师弟皱眉地揉了揉手掌,嘀咕道:“我的手怎么这么酸?”
宁九韶一听吓得惊慌,刚刚是他才碎了留声师弟的手掌,赶忙跑来道:“师弟,我帮你揉揉吧,回去就去药堂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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