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秋提着一堆钱票子悠哉悠哉地走在剑麟道庄里,哼着小曲,可算是凑够一万两黄金赎人了。可是自己欠下一屁股债,不,应该是欠陆云桥一屁股债。
倏忽间,几个丫鬟匆匆忙忙跑起来,各个像是在看好戏一般,鬼鬼祟祟,听到她们道:“快到,被抓回来了,快去看看。”
渐秋一向好奇心重,总是爱凑热闹,他便跟着过去瞧个究竟。从亭台远远望过去,只见一个麻布袋罩着人,看着麻布袋的大小,像极了一个小孩身形。只是麻袋里的人拼命挣扎着,呜呜咽咽,好几次滚在地上,麻袋渗出一块块血迹。
渐秋不知为何眼皮一直跳着,问道:“谁呀?”
那丫鬟道:“还能是谁,当然是……咦,你不是剑麟道的人。”
“我是徐甘,来找你们嘉彦公子。”
丫鬟道:“公子肯定没空理你呀。”
“为何?有钱不拿,一万两黄金的钱票呢。”
丫鬟看着渐秋手中的钱票,两眼发光,道:“嘉彦公子没空,因为公子的少夫人红杏出墙,被抓回来了,按照剑麟道家规,妇为夫纲,若不守妇道,红杏出墙,则罚去衣幽闭术。”
渐秋头皮发麻,震惊得结巴道:“什么是幽闭术?”
一旁的家丁道:“脱衣,用木槌重击妇人胸腹,直至女子牝户幽闭,人道永废,羞秘骨从体内落下。”
渐秋觉得事情大有不妙,火急火燎,直接往孟千悦远去的方向纵剑飞扑而去。可是还没到,厢园的几个剑麟道弟子,便阻止道:“你是何人?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我来找嘉彦公子,还钱,你们让开。”
“公子没空,公子这般胡来,别怪我们不客气。”
“啊……”一阵凄凉悲号响彻云霄,渐秋紧张难熬,迫不得已,亮出抖剑,直冲进去,身后的剑麟道弟子,金光四方,摆出了一道定身阵,渐秋被死死定在阵内。从里屋传来的嚎叫声,重锤声,仿佛一根根针扎在心窝里,让背脊发凉。
渐秋眼眶含泪,焦灼地看着里屋,内心祈祷着有人来救救孟千悦。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院里的剑麟道弟子更多,仿佛实在等着什么人来一样。
一道金光掠影闪过,所有剑麟道弟子摆出一道厚厚的结界,一时间,金光璀璨,剑花四溅,热浪滚滚。
渐秋体内血脉张阔,默念符文,红光四起,血光飞射,粒粒血珠直击中剑麟道弟子,刹那间,火花迸溅如惊涛骇浪,拍岸而来,吞噬其他金光。一道金色光影直接冲进里屋而去,渐秋看清来人,正是周探微。
周探微长剑一亮,直接杀了里面的几个处事嬷嬷,眼眸里的盛怒发红,如同熊熊烈火燃烧而起。
孟千悦衣不遮体,身上伤痕累累,腹部血肉模糊,面部都是血迹,奄奄一息。周探微脱下衣服,给孟千悦披上,抱起她往外走去。
孟千悦疼得直吐血,紧紧拽住周探微的衣服,气若游丝地轻哼道:“对不起。”
“以后再跟我讲,现在说不算数。”
四周的剑麟道弟子已经重重包围住,水泄不通,只待瓮中捉鳖。
渐秋此时危机四伏,很难逃出绝命,他道:“你们走,我帮你们垫后。”
周嘉彦缓缓从外面走进来,恶狠狠地仇视着周探微与孟千悦,阴冷道:“周探微,夺妻之仇,不共戴天。只要你放下散灵剑自刎,我放她一条活路。”
孟千悦粗喘气地摇摇头,道:“不要,探微哥哥,我求你了,我死便死。”
周嘉彦怒号道:“孟千悦,你对得起你父亲,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们死去的端哥儿吗?你们这对奸夫□□,在这里给我装可怜,你想过我的感受吗?”
周探微紧紧抱住孟千悦,坚定道:“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你放心。”
“我累了,太累了,谢谢你给我两年的命,对不起,当年我应该再勇敢一点,再靠近你一点。”
“对不起的是我,无论生死我都陪你。”
周嘉彦气得全身发抖,咬牙切齿道:“给我杀了周探微。”
周探微眼神里迸发着熊熊杀意,把孟千悦背在身后,紧紧绑住,道:“圆圆,我带你回家。”
渐秋道:“你放心,我在后面护着她。”
周探微瞥了渐秋一眼,紧紧握住散灵剑,严阵以待。所有剑麟道弟子仿佛洪水猛兽一般,风涌波动,强大的剑气汇成一股浩瀚强大有力的戾气,席卷而来。
周探微以剑提防着,四面八方而来的剑气暴涨翻涌,仿佛天地世间即将崩塌,狂风呼啸而来,周探微轻巧接住每一招式。渐秋以血灌剑,剑气画符,形成一道红光结界,抵抗着四面八方翻涌横溢的剑气。
周嘉彦默念符文,秋霖剑如千军万马,气浪灼热,形成磅礴的剑气,以排山倒海之势冲破周探微的剑气,顿时石破天惊,隆隆作响,震得周探微五脏碎裂,直喷出一口血。
周探微身体被冲击得瘫倒在地上,担心孟千悦受伤,直接让自己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
周嘉彦手中的秋霖剑寒意逼人,提携宝剑施施然踏来,阴冷道:“我忍你多年,今日是你死期。”
周湛澜与周亭骤然从外面跑进来,只见周亭跪在周嘉彦面前哭喊道:“三哥,我从来不求你,亭亭今天求你了,放过嫂子,放过嫂子。”
周湛澜道:“就是,三哥,你杀了嫂子又能怎样?嫂子多年来,对哥哥无微不至。再者,孟当家的马上就要来,你得等他过来再处理。”
周嘉彦冷声道:“我只杀周探微。”
孟千悦抓住周探微,赶忙解开,全身发抖着,吐了一口血,卑微地跪下求饶道:“我求求你,放过他,我要怎么处置随你,怎么折磨都随你。”
周探微抱起孟千悦,阻止她下跪,安慰道:“圆圆,圆圆,你听我,等你父亲来,让你父亲带你回去。”
周嘉彦提携剑直冲周探微而去,周探微挥剑一阻,挡住了周嘉彦的剑气,两人陷入了一场混战中。
身边的剑麟道弟子见孟千悦身边没有人保护,饿虎扑食般上前抓孟千悦。周湛澜与渐秋挡在身边,阻止着剑麟道弟子,踢飞了好几个。
周献庭徐徐从外院走进来,看到周湛澜与周亭的所作所为,厉声喝道:“湛澜,亭亭,你们给我过来。”
周亭见自己父亲过来了,梨花带雨地求情道:“父亲,父亲,亭亭求您了,放过嫂子,放过她,她身体本来就不好。”
“家有家规。来人呐,把湛澜与亭亭带走。”跑过来几个剑麟道弟子硬生生把周亭拖走。
周湛澜的父亲周现缘喝道:“湛澜,你给我过来,不准胡闹,这是你能管的吗?过来。再不过来,我亲自去抓你了……兔崽子,真不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周现缘提身飞去,几招下打得周湛澜头晕眼花,不省人事。
周献庭沉着赫然道:“徐卿君公子,这是我周家家事,请莫多管闲事。”
渐秋护住孟千悦,铿锵道:“怎么算多管闲事,周探微对我可是有救命之恩。”
“既是如此,那便是周探微这孽障的帮手,我剑麟道可不手下留情!”
话罢,周献庭的雄姿如苍穹飞鹰,风驰电掣地划破天际,毫无声响地来到渐秋身边,一把绚丽夺目的澄光剑破空而出,直逼渐秋的抖剑而来,吞噬天地万物般汹涌气浪随之迸发,渐秋被击退了好几丈。
剑麟道的两个弟子见状赶忙抬起几乎奄奄一息的孟千悦,渐秋暗道不妙,右手抬剑,左手凝聚成数十颗血珠,飞跃而去,重重击那两个弟子。
周献庭厉声道:“敢伤我弟子……”洪亮如钟的声音响起,发聩巨响的声音回荡在渐秋耳畔,伴随而来的是剑气如虹,挥剑纵气,仿佛山河摇摇欲坠,一股雷霆万钧般的强大气浪涌动而来。
渐秋血阵筑起一道道厚壁高墙,红光凛冽迸发,竭力抵挡而周身血花飞聊。周献庭的剑气过于浩瀚凶残,渐秋又强退了五六丈远。不好闪躲,渐秋泽厚浑身血脉,如洪水破闸汹涌澎湃倾注于血墙上。
那一边周探微与周嘉彦金光闪闪,剑刃狂乱飞飚如洪水漩涡,如晴天猛然霹雳一道光亮的闪电,眼花缭乱,浩浩汤汤。两人剑拔弩张,周探微猝然一剑锋芒,以破竹之势夹光而出,震飞了周嘉彦。周嘉彦被击飞撞至高墙上,吐出了一口血。
一道清水流光纹从一旁如闪电般夺目破开,挡开了周献庭的澄光剑,顿时院内怒眼重重,杀意瑟瑟。陆云桥挺拔如松的身体屹立于渐秋面前,目光如炬带着刀刃般的锐利,符采剑耀眼负于身后,默然道:“得罪了。”
“扶明先生这是我家事!”
陆云桥冷冷一回头看着身后的渐秋,坚毅而淡然道:“他便我的家事。”
周献庭怒目圆瞪,目瞪陆云桥与渐秋,挥了挥衣袖,怒气道:“即使如此,徐卿君莫要多管闲事。”
渐秋正要说话,陆云桥阻止道:“周宗主,你把孟家小女打成这般模样,不知孟当家可知晓?”
“娶了此等女子,败坏我周家门风,没有直接杀死,已经是我剑麟道最大的宽容。”
周嘉彦嘴角微微一翘,擦了擦嘴角的血,傲气冷声喝道:“父亲,周探微誓死不降,父亲您杀了他吧,反正是个贱妇生的。”
周探微紧紧握住散灵剑,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周献庭,眼眶发红,甚至是全身在发抖。孟千悦痛苦地□□一声,周探微拉回思绪,立马跑到孟千悦身边,抱起孟千悦,道:“走,我带你去看大夫。”
“探微,我养你多年,你就是这么报答我?”
周探微的声音几乎是颤抖着,眼眶湿润而发红,冷然道:“既生嘉彦,何须有我?这么多年,我念您是我父亲,未敢不敬,可您从未把我放在心上,挂念我。小时候,我几乎饿死在剑麟道,您可管过我?我在剑麟道受尽侮辱与折磨,您可过问?”
周嘉彦喝道:“周探微,你大胆。”周嘉彦跑到周献庭身边,道:“父亲,把他逐出周家族谱。”
周探微眼眶湿润,阴冷着说道:“求之不得。”
周献庭仰头大笑,眼底里的杀意却没有一丝丝退减,却还要佯装淡定,大气长叹道:“探微呀,周家家训,若要脱离家籍,你得闯闯我剑麟道的阵法,闯出了,我让你们一起离开,如何?当然,你不愿意也可以,当下孟千悦,独自离开。”
周嘉彦怒火未清,一双杀意波动的眼睛愤愤地仇视着周探微,讥讽阴恶的语气道:“无论如何,今日你都得闯我剑麟道阵法。”
周探微紧紧抱住孟千悦,孟千悦呜咽哭诉道:“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别让我最后”还成为你的累赘,探微哥哥,我们来世再见吧。我好想念在湖坑村的日子,初见时的你我,可是回不去了。”
“闭嘴,如此丧气话听来十分厌恶,你先好好待在公子身边。”周探微轻笑着,大步迈向陆云桥,恳求道:“公子,探微深愧,烦请公子替我照看一下千悦。”
陆云桥双手负后,冷然道:“我不喜碰旁他女子……”
渐秋焦急道:“都什么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