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上门的两位女弟子黄纱白衣袅袅婷婷地从天上落下,看着手持联络烟的孟千悦,又看着一边是剑麟道的宗主,便道:“姑娘有何苦楚?”
孟千悦愣神地看着渐秋,见渐秋示意她讲出来,孟千悦才缓缓地说出自己的心事。两个瑶上门的弟子细细地检查着孟千悦的伤口,而后道:“姑娘,我们一定帮你。”
周献庭挥挥衣袖喝道:“这是我们周家与孟家的家事,你们瑶上门不要掺和。”
那黄纱女子纤纤素手摩挲着陶埙,轻柔地声音带着丝丝威严,道:“凡天下女子之苦难,不论贫贱富贵,我瑶上门定不辞。”
周献庭眼睑微微眇,见心急的周嘉彦要上前,他赶忙阻拦道:“算了,嘉彦,天下女子多如牛毛,你何苦执着?和离便和离!”
“父亲,我不愿意。”
孟千悦奔赴上来,坚决道:“我定要与你和离。周屿奇你放过我吧。十年,整整十年,我受够你的折磨。那些日子就如同噩梦般时时刻刻折磨,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
周献庭怒斥道:“嘉彦,和离!”
周嘉彦平日温柔谦逊的神色转化为严锐,仿佛一汪深沉无光的死水,里面是淤泥满塘,混混沌沌。尤其是看到孟千悦与周探微站在一起,他愤恨得全身发抖,静静等待了许久,他咬牙切齿道:“好,和离!”
永乐急忙从客栈里跑出来,拿出写好的和离书,兴奋地跑过来,递给周嘉彦,道:“签字画押,从此恩情皆断,老死不相再来。”
周嘉彦眸子里的仿佛染了一层白霜,嗔目却迟迟隐忍着,仿佛有一座磅礴汹汹的火山爆发。
孟千悦接过和离书,转过身抱着和离书,咬牙直落泪,不敢哭出声。这么多年的委屈与艰辛尽悉成为过眼云烟,成为身上历历在目的伤疤。
枷锁解开,可是她却觉得自己仿佛滚进脏乱尘土中,满身狼藉。
她曾告诉自己,放过自己,放过周探微,放过周屿奇,一切重新开始,去接受自己身份。周屿奇就是一个固执的疯子,周屿奇硬生生拉她堕入黄土中。
周嘉彦嗤笑一声:“周探微,你也只配用我用过的东西。”
孟千悦身子猛地打了个寒噤,捂着脸啜泣着。
永乐吼道:“你怎么不说你是禽兽呢?”
孟卓义吭气怒声道:“周屿奇,你们剑麟道出了你这么一个伪君伪善伪仁的儿子,真是脸皮都不要了,还自以为光荣。”
周献庭喝道:“孟卓义,你辱我门风……”
“你们剑麟道欺辱我女儿,来算账呀,今日死的就是老夫,我也要说。”
周探微近身伸手摸了摸孟千悦的脑袋,轻声道:“别哭,我跟他都眼瞎,让你蒙尘多年。你是珍珠,是珍宝。如今这珍宝到我身边,他气坏了。”
周嘉彦气得浑身颤抖,径直拔剑挥来,直刺周探微,顿时两道金华光影焕发出来。
周献庭怒眉横生,怒吼道:“嘉彦,你给我回来!”
周嘉彦气愤道:“孟千悦,你给我回来!不然这辈子我都搅得你不如意。”
周探微挥剑而去,挡住周嘉彦的剑气,两人飞身高空。散灵剑与秋霖剑,剑花如雨水迸发倾泻,猛敲铁花的绚烂,火树烟火的爆发,簌簌落在地上。
徐凝一道清水流光纹飞而去,挡住二人的纷纭阵法招式,清冷道:“嘉彦公子若是这般无礼取闹,莫怪容晚出手无情!”
周献庭近身护住周嘉彦,严峻气态道:“我儿子我自己教训,轮不着他人。”话罢他转身带着满身愤恨得周嘉彦飞身离去,落在弟子门前,低沉声音道:“嘉彦,莫要在这么多门派面前失了分寸。”而后,他铿铿如钟的声音道:“今日之事便如此,剑麟道与孟家自此无瓜葛。”
孟卓义道:“求之不得。”
待剑麟道走后,孟千悦泪花斑斑,一一向瑶上门与徐凝,渐秋道谢。渐秋紧蹙的眉头终于松了一口气,甚至有些喜极而泣的悲凉感。上一世,事出太匆忙,只有救人,哪有时间规划。
当年在湖坑村,相聚一场。眼前都是一些善良的人,可是却不得善终。
瑶上门的弟子临走前,渐秋拜托徐凝,让瑶上门的弟子去一趟清水庵,解救清水庵的萧明含,再解散掉清水庵这样表面清净却腌臜不堪地方。
渐秋如今是个外人的男儿模样,只好让徐凝去问问这两人的日后何去何从。
周探微缄默不言,良久,沉重道:“我想娶她,可是她不肯。我不介意,她介意。我想找个无人的地方,跟她好好过日子。”
徐凝轻轻道:“回文岚吧,适合她修养身心。”
周探微惊愕地注视着徐凝,嚅嗫道:“公子……我……”
“当年若不是你与赵立……”徐凝余光瞥了一眼正蹲身用手指挑弄砱砾的渐秋,而后轻声道:“跟我回文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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