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瓷知道的时候正好碰到了换季流感。
原本是要去实地看一下薄言提的那家公司的,但这场病来势汹汹,不得已只好委托了至圣证券,无形中把两边的关系拉得更近了一些。
三天的出差很短。
薄言回来的时候,温瓷叫了司机去机场迎接。
她自己还在一场饭局脱不开身。
这是章合泰临时攒的一个局。
满满当当一大桌人,这个总那个总,好些是平时经常见的熟面孔,还有几个眼生的,说是当初在加德比温瓷高了数十届的学长。
温瓷被叫来饭局完全是应了这重校友的身份。
章合泰一贯如此,只要能在生意场上沾点儿关系,隔着几重山都能把人给找来。不管是年轻的大学教授还是温家女婿,他都做得游刃有余。
耳边是生意之间的你来我往,温瓷病未痊愈,耳膜嗡嗡作响。
可能是看她反应冷淡,章合泰低声说:“爸爸叫你过来还有个惊喜。”
“什么?”温瓷抿着果汁,试图用吞咽来减缓耳鸣。
“你一会儿就知道了。”他说着同那几位校友一笑,“也给你们一个惊喜。”
酒过三巡,包间大门大开。
几人扶着一耄耋老人从屏风后缓缓走了出来。
老人精神矍铄,看得出家境优渥,没被生活磋磨过。一见到章合泰便笑:“我就知道,没请我吃饭那么简单。”
“我一人陪您吃也是吃,一群人陪也是吃。您不是喜欢热闹嘛?”
章合泰身边那张空着的座位终于有了主。
想了许久,温瓷才想起在哪儿见过这位贵客。
加德的校誉室里,这位排在第一,是加德的第一任老校长。
他不是一人来的,陪同的还有温瓷在校时的荣誉校董。校董坐在温瓷身边的那张空位上。一见到她,校董便想起来了。
“温家的小孙女,在我们学校上过,是不是?”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惊喜。
温瓷维持着得体的笑:“是,您还记得我?”
“当然了,你来上学的那会儿连我都听说过。喜欢你这个小姑娘的人啊从学校前门排到了后门。偏偏你……”校董说着仿佛陷入往事,好久才说,“偏你一点面子不给。”
饭桌上加德的学子占一半,听到八卦纷纷转过来。
“可惜我们早生几年,要不然也能见见学妹的风采啊!”
“说什么呢,现在不也能见着?”
“是是是,我的话差了,自罚一杯!”
场面其乐融融,温瓷却越感觉耳膜疼痛。
一阵阵白噪音袭来,只看得到面前众人嘴巴不停地开合。
在一阵很短暂耳鸣过去后,她发现众人望向自己,下意识问:“什么?”
“我们说学校那么多人追学妹你,学妹就没轰轰烈烈谈个一场?”
轰轰烈烈倒是真没有,起码面上没有。
归根结底只有她的心轰烈过。
温瓷很会在适当时刻露出适当的笑,比如现在,她就算状态不佳也能跟十八岁那会儿一样无害:“怎么轰烈呀,我爸爸管这么严。”
“哦,老章!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几人笑呵呵道。
他们聊完这茬又去谈别的,只有校董还在回首往事:
“怎么样?现在还和以前的同学联系没?”
“也就和王可联系。”温瓷说。
“哦。拿到a大夏令营名额的就是王可吗?”校董想了好一会儿,“那时候就应该和你关系不错吧,我记得是老太太亲自和我说多增加一个名额的。”
温瓷没想到他十年前的事情还记得。
连她都只是模糊地有印象,那次是回家缠着奶奶说要给一个好朋友礼物。
还好校董记的不是很全。
反正没人追根究底,温瓷点点头:“嗯,王可吧。”
“后来呢?王可去成a大了?”校董问。
温瓷摇头:“没去。”
“那真可惜。”
是啊,真可惜。
为了她没去成a大,再再后来,他们也没能一起去商学院。
一桩接一桩,回想起来全是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