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简意赅:“等。”
温瓷又去看他的耳朵,十年前隔空耳朵红的技能似乎已经被隐藏。
她一眨不眨地直视他,先拨开右肩的肩带,丝质睡衣瞬间滑落一半,再去拨左边的。眼看那团高档料子要落在地毯上,薄言伸手挡住,扶住她左肩一转。
温瓷只看到眼前的景色从他的脸变成白雪皑皑的景,一晃,她已经稳坐在床边。
“在这儿换。”他声音低沉,“靠窗那么近也不怕冷。”
全玻璃式的酒店大楼,透气窗设置在与玄关相连的起居室,室内换气全靠新风系统,哪里来的凉不凉。
多半是占有欲作祟,即便知道外边看不见,也不想让她在窗边褪下睡衣。
温瓷偷偷弯唇,背对着他也知道身后目光灼灼。
她的肩线又平又直,肌肤白玉无瑕。所有人都拥有的骨骼,在她身上却更显高贵。抬起胳膊去穿那一小件的时候可以看到不经意间泄露的春-光。浑圆的弧度,白得诱人。温瓷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刻意放慢手上的动作,想探探身后的反应。
一秒,两秒,三秒……
她在心里默默念数。
在即将放弃计时的那一刻,他的手如愿覆了上来,只不过位置很偏。
左肋的疤痕捂在他掌心,他的声音从后涌来,不含一丝情-欲:“疼不疼?”
温瓷怔愣。窗外飞舞的雪花跟她凌乱的心一样。
“那都多久之前的事了……”她说,“你要是真这么介意,不是说美国有几家不错的医院可以祛疤么?我去试试?”
薄言曲起手指,指腹在凸起的粉色疤痕上抚过,有发颤的痕迹:“我没介意这个。我介意的是,你疼不疼。”
以前从没在他面前说过实话,可是这次,温瓷却说:“疼的。”
停顿数秒,她又道:“差点刺穿脾脏。”
呼吸声倏地加重,和她心跳一样趋于混乱。
这才是关于这道疤,最坦诚的一句话。照片上的狰狞果然不及当时的万分之一。因为当地医疗条件的欠缺,连夜飞机送回国内医院才是最凶险的一环。
那天晚上,温家长辈齐聚一堂,差点都在医院过夜。
等温瓷体征平稳,老太太第一件事就是着手去封锁消息,把她认为的“丑闻”扼杀在萌芽之中。
说到这事,温瓷还能开起玩笑来,无辜地说:“小孩子下手没轻没重,早知道这么凶险,我就不怂恿他了。”
捂着她伤疤的手骤然收紧。
温瓷轻柔地拍开:“反正最后没事,你别提啦。”
沉默半晌,薄言从后拥住她:“抱歉,让你受这么多苦。”
“你就算没去美国也没办法呀。”温瓷道,“我总要和老太太斗一斗的。”
薄言安慰说:“现在你赢了。”
温瓷叹了口起:“也不知道回去有什么烂摊子等着我。”
话是这么说,温瓷心情还是好的。
这场雪下得很是时候,仿佛所有过去都将覆盖尘封,雪融之后春天变会重回大地。她穿上衣服,遮好伤口,同他一起对着镜子刷牙。不用那么顾及形象,鼓起满嘴泡沫,而后趁其不备,偷偷把剃须泡沫抹在他鼻子上。
两个人都没什么形象,她却哈哈大笑。
笑声戛然而止,有人很不要脸地顶着泡沫兜头吻了下来。
最后分开时,温瓷也沾了满脸。
等到回程已经是下午,外边雪停了,路上有些湿滑。
温瓷坐在副驾驶座上慢慢翻阅最近遗漏的信息。
在她不在的时候,集团先宣布章合泰卸任。他离开温家后,失了温家的庇护,先前盗用公司资金的事再度被提起。温家不打算替他压着丑闻了,瞬间翻脸作为苦主,一趟又一趟的报案传唤。
章合泰丑闻缠身,被弄得焦头烂额。
连锁反应下,温氏集团的烂摊子也摆到明面上来。
老太太偶尔从医院传一两次变动指示,人却不见,到底压不住阵。她又尝试着用手里的股权变更协议来蛊惑温瓷,只不过这些天铁了心不管,温瓷一条消息都没看。
她关掉信息,开始在手机上打打停停。
中间有一段很长的间隙,应该是在思索什么,好久才继续往下输入。她写得认真,完全没注意到驾驶座飘来的目光。
在某个堵车的间隙,薄言瞥了眼屏幕上状似条理分明的1、2、3、4、5……
“不是说要偷懒?”他道,“这么快又忙回工作了?”
“是啊,毕竟这事我也没经验。得认真点。”温瓷说着停下手指,还是将手机画面转向他。
白纸黑字清晰的一行又一行。
1.约顾律、对婚前协议及其补充做出调整。
2.邀请至圣进驻集团资金部,参与内部投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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