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没提到另一个人,温瓷心念一转:“那庄思邈呢?”
他云淡风轻地说:“你不是要把他非法融资的事情捅出去?”
“……”
在他面前,果然破绽百出。
温瓷追问:“你也知道他非法融资?”
薄言一边开车,一边语速均匀地回答说:“还有洗钱,放贷,操纵证券期货交易价格,证券内幕交易。”说到此处,他停了一下:“还想听?”
在这之前,温瓷只知道其中一半。
他和庄思邈总比自己要熟稔许多,知道的比她多不足为奇。
温瓷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被看穿的。
她想了一会儿,问:“你知道我私底下给了他一笔钱做投资?”
“知道。”
“你也知道我靠这笔钱拿到了证据?”
“嗯。”
隐瞒半天居然都是无用功,温瓷有种挫败感:“你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吧。”
看吧,这个人。
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把她和温氏集团推入覆水难收的地步。
他什么都知道,什么都隐藏,像口看不到底的井。
“我不知道的有很多。”薄言如实相告,“不用把我想的那么神。”
“比如?”温瓷好奇。
“比如十年前你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在想什么,比如会不会有一个晚上有过后悔,比如摆脱我之后过得好不好,比如在正济寺许的愿有没有成真,比如——”
他要说的有很多很多,但温瓷听到的每一个比如都有关于她。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这样。
上一秒还在想,他太过深不见底,不可以把自己全数交出去。可是下一秒她又会觉得,有上一秒想法的自己渣得彻底。
如果这是他的伎俩,那他一定是个善于游走情场的高手。
回到香樟豪邸,温瓷被他拉着去了二楼起居室。
药箱摆在她腿侧,和上次清创上药一样,她被固定在羊毛地毯上,双腿并拢而坐,像个小学生似的乖乖等着被处理。
如果换做平时,温瓷压根不会管这点小伤。
最多在第二天早起时多压一层遮瑕就算了事。
现在这副场景让这次负伤显得特别隆重。
他单膝跪坐在地,用干净棉签一点点扫过她的脸颊,距离近到足够让温瓷感觉得到他的呼吸。温瓷坐得端庄,因为无聊,开始数他呼吸的频次。
数到第七次,温瓷察觉到一丝异样。
视线掠过。
他的表情有一瞬凝固,而后指节捻起一撮她耳边的长发,问她:“赢的代价?”
“头发而已。”温瓷不管不顾,“晚点全剪了就看不出了。”
薄言皱着眉,替她别到耳后:“你还真是好孙女。”
上一次也是这么讽刺她的,语气如出一辙。
温瓷想,要不是自己足够了解他,就他这样的态度,就他这样的语气,很难讨到妻子的欢心。
这样的想法来得很短暂,在妻子两个字出现时就消失殆尽了。
她潜意识地,依然把他们的婚姻当做一场利益交换。
在神思开始游走的第五分钟,眼前多了一沓文件。
温瓷回过神,不解地朝他望去:“什么?”
那沓文件像扑克牌似的在她面前摊开,薄言单独拎出其中一份:“去海氏之前,给你家老太太找点事情做做。”
从他手里接过,温瓷翻了几页,赫然发现眼前这份是多年来章合泰挪用资金和非法放贷的现金流水,每一笔都列得清清楚楚。
下一份,是章合泰和情儿的那家建筑公司历年来所有的投标项目。
再再往后,是温氏集团几个股东的私人烂账。
这些文件,有的清晰无比,有的却只弄了个大概。
看得出来他不是没能力继续往下,而是特意留了大片空缺让想要往下查阅的人在这上面多花点时间,多花点精力。
老太太那闲不下来了,自然也没人来阻断她去海氏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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