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23节</h1>
“但是大家进来中队后,最想做的,就是他的兵。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小战士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姜以柔,脸上带了些希冀的神情。
姜以柔:“因为你们喜欢自虐。”
小战士:“……”
看着小战士懵圈的表情, 姜以柔心情很好似地弯了一下嘴角:“我开玩笑的。你继续说。”
小战士卡了几秒,才找回了自己的魂儿,嘟囔道:“这不好笑……”
姜以柔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抱歉,你继续。”
小战士认真道:“因为顾队手下的阵亡率是最低的。”
姜以柔收了笑。
阵亡。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小战士注意到她凝重的表情,解释道:“特种部队之所以是特种部队,就是因为我们需要执行很多普通部队不能执行的任务。包括各种境外作战。所以……人员伤亡也是家常便饭。”
姜以柔微微垂眸:“嗯,我知道。”
顾骁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 各式各样武器留下的疤痕,已经说明了他们的‘特殊’。
小战士继续道:“顾队的小队至今一直保持着我们中队里伤亡率最低的记录。他带队六年期间, 执行过特殊甲级任务48次,a级任务113次, b级任务257次,多次跨境作战。但这六年里,只有一名队员牺牲。”
姜以柔:……!
小战士安静片刻,继续道:“我听前辈们说, 牺牲的那名队员,是和他一起入伍的,睡他上铺的好兄弟。”
姜以柔:“……”
小战士:“那是他第一次带队执行任务。他们在境外遭遇到了重型武装毒|贩, 对方的雇佣兵都是大国特种部队退役的尖兵。听我们指导员说,那场战役打得异常惨烈,没有一个人是完好无损的。顾队的战友死了,他也差点没能回来。”
姜以柔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这些事情其实光是听着,也觉得很沉重。所以她其实一直没怎么问过顾骁关于他的部队的事情。
以前一眼喜欢上他,就是觉得她帅、酷,是她见过最有男人味的男人。后来看到他身上那些伤痕,知道他的生活与常人完全不同。但是那些伤痕背后的故事,她不知道,顾骁也从来没提过。
那像是一块儿禁区,她好奇,但又不敢触碰。
“顾队曾经说过,他费尽心血,却不敢妄谈胜利。他只想他的部下,能在战场上少死几个。他说这是军人的人道。”
“他是咱们部队最严厉的教官,但是我们都想当他的兵。”
“他曾经说过,部队就是他的家,战友就是他的归宿。守卫这片疆土,是他的责任。”
“他说,他不会再让任何一个战友死在战场上。”
小战士说到这儿,眼圈渐渐红了:“这就是为什么他对每个兵都这么严厉,包括你们。这是他的原则。”
姜以柔沉默了许久,忽然想到了什么:“既然他这么热爱部队生活,为什么会离开?”
小战士也跟着沉默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我们其实都不想顾队离开。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顾队给大队长的理由是,他承诺了一个人一件事,他要去履行那个承诺……之类的吧。”
姜以柔愣了许久。承诺?
她还记得,再次重逢那晚,顾骁就告诉她‘我退伍了’。他还说过——‘我还记着那个承诺’。
她之前也有过疑惑,有过不解。顾骁退伍的理由,怎么可能会是她?
分别后的那五年,那人音讯全无。
有句话说得对,时间是治愈所有伤痛最好的药。第一年最是难熬,然而索性她的处境不允许她停下做他想,于是便不停地用工作占满自己的时间。第二年,微微有些释怀,但还是不能提,不能想。第三年,工作上取得了一些成绩,但她也变得更忙了,各种问题也接踵而至。感谢忙碌。第四年第五年,再想起那个五官都有些模糊了的人,心中已经很平静了。顶多在午夜梦回时,胸口微微有点小刺痛罢了。
现在再谈什么爱啊承诺的,姜以柔觉得距离自己很遥远。
小战士见姜以柔不说话,摸了摸脑袋:“我也是道听途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现在我们都知道,顾队原来家里情况是那样。我们在想,莫非是跟家里的承诺?他父亲让他回家继承家业?”
小战士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这么在背后议论队长是不太好。不过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好。他应该和我们拥有不同的人生。”
刚刚因为受到冲击而不知如何安放的情绪,慢慢地归于平静。
她差点都忘了,顾大公子背后是整个顾氏集团的产业。他肩上的责任很多,也很重。和他身后整个家族的荣耀兴衰比起来,当年纸上潦草的一句话,才算不得什么承诺了。
“议论我什么?”小战士那句话刚刚说完,顾骁便推门进来了。
“顾队。”小战士站起来,冲顾骁行了一个军礼,“我刚才在跟姐姐说您以前对咱们也是很严厉的。”
顾骁抬手拍了一下他的帽檐:“长出息了。行了,你归队吧。”
小战士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端端正正地敬了一个礼:“是!”
姜以柔再和顾骁对视,心里就有了很多复杂的情绪。
她注意到顾骁手上拎着一个保温桶。
顾骁见她视线落到保温桶上,主动解释道:“我找炊事班搞了点鸡汤。”
姜以柔盯着他,没说话。
顾骁倒是很自然地将鸡汤放在她床头,打开保温桶盖子。
“时间赶,用电高压锅做的,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难怪他来去了一个小时,原来是去弄这个。
姜以柔撩起眼皮看着他:“我说过要喝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