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好运分你一半,愿你年年岁岁,喜乐无忧。沈千眷拦住他开口,你先别急着谢,过两月便是我生辰,你接了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等我生辰那天再告诉你。五颜六色的焰火在空中炸开,沈千眷眼中盛着暖融融的光。
云舟渡被他的情绪所感染,不自觉地带了一丝笑意:再过两个时辰你就要去淮安了,师兄,你陪我看会儿焰火吧。
行啊,今日是你生辰,你说了算。
沈千眷看了会儿便觉倦意袭来,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云舟渡一挥袖掐断点燃的迷香,脸上不忍一闪而过:师兄,对不起。
你不是任清霄!你到底是谁!
哀嚎声四起,阵道之中,昭天剑宗现任掌门深受重伤,以剑支撑着自己。
漫天血雨中,任清霄执伞转过身来。
天衍神宗第三十二代传人楚温林,特来肃清正道。
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如一颗雷在昭天剑宗每个人耳畔炸响。
他眼底无光,不带半点情绪的眸子扫过众人:尔等所作所为天理难容,当受天诛。
天衍神宗!
怎么会是天衍神宗!!
这个传说中的宗门真的存在吗?!
救命!放我出去!
不!我什么都没做!仙师饶命!啊
两把剑在空中相撞,剑意激荡开来,震地众人猛地喷出口血。
退下。楚温林斥道。
一直被沈千眷认做傀儡的任清霄现出身形来,朝着楚温林半跪道:这些人毁我宗门,屠我族人,夺我剑骨,光是天诛怎么够!我恨难消!
楚仙师,我恨啊!!任清霄身上冒起黑气,眨眼间化作一团黑雾向一名长老席卷而去。
原来是你掌门咳了口血,站直身子,恶狠狠道,杀了他们!天衍仙师又如何,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也敢来此提什么替天行道!
沈千眷睫毛轻颤,他已经从震惊到麻木,不由得开始回想前世的自己知道这些么?
应该是知道了吧,只是未必会去了解内情。他从小便生活在昭天剑宗,对他来说这是他的家,那些前辈长老即便再不好,对他再没个好脸色也是他的叔叔伯伯。从某些方面来说,他和任清霄其实一样背负血海深仇。
等一切消停下来,任清霄望向延续了三百年刻着每一任宗主名字的石碑,抬手将最后一个名字抹去。
他身上黑气缠绕,罪业缠身。他转向楚温林,露出个天真无邪的笑:抱歉啊,楚仙师,以后怕是不能给你带徒弟了。
他的身躯渐渐化作潆粉,散于天地。
求天衍秉持公道的代价太大了。
可依然有被逼的走投无路的人前赴后继。
这便是世道啊
作者有话说:
前世有一段写的感觉不太对,应该是沈和云刚打完一架,两人都伤的不轻。沈千眷对云舟渡越凶,云就越委屈,作为楚栖就越黏他。
回忆杀本来想在这章写完的,但是要素过多,脑子有点不够用(明天更叭)
27、红衣枯骨(八)
◎吾渡尔等见真佛!◎
楚温林并无半分动容,只是看向云舟渡。
手指动了动,一把飞剑横在石碑后,楚温林没有起伏的声音响起:云舟渡,你要做什么?
躲在石碑后的骆瑜呼吸都停滞了。
云舟渡知道瞒不过师尊,便挡在飞剑前:师尊,骆瑜与他们不同,能否放过他?
他是浩渊派来监督这群死囚的眼线,你确定要放过他吗?
天都地牢中的死囚哪一个不是罪大恶极,浩渊却将他们派来取代一个宗门。
我不是!骆瑜忙矢口否认,今日的变故让他受惊过度,听到云舟渡的名字也没反应过来,楚栖,你快跟仙师说说,我什么都没做
云舟渡沉默少顷,眼眶红了起来,目露凶光:原来是你在给天都传信。
骆瑜一激灵打了个哆嗦,那徒然袭来的杀意让他升起了不好预感,握紧了手中的剑,倒退着贴在石碑上。
你是该死!
不见他动作,骆瑜面露迷茫,不受控制地抬起持剑的手抹了自己脖子。
热血从脖子喷涌而出,骆瑜清醒了过来,他睁大眼睛,至死都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死在全宗门最为温和的楚栖手上。
大阵已经停止运转,一人走了进来,他并无意识,如提线木偶般躺在了地上。
云舟渡看过去,瞳孔缩了缩,那个是真正的楚栖。
师尊
他心有牵念,只能如此。
这个他指的是沈千眷,这么做是为了断了他的念想。
楚温林从他身边经过,云舟渡当机立断召出烬欢用灵力震断,丢在地上。
云舟渡跪下求他:师兄识得此剑,求师尊网开一面!
随你。楚温林脚步未停,声音变的虚无缥缈,但愿你能承受得起今日因果。
那时的云舟渡并不明白师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许多年后,沈千眷因他而死,他才明白这世间的因果是最难摆脱的。
逃不开的,是这命啊。
云舟渡抵达长恨天,以云家世子的身份才得以见一见那所谓的通天桥。那是用万千殉道者尸骨架起的桥梁,还未接近便有鬼哭狼嚎声不绝于耳。
他来此只有一个目的在通天桥建成前毁了这害人玩意。
巫师已被换成自己人,他摇着铃,指向云舟渡:最后一名殉道者出现了,他便是天选之人。
云舟渡就是那只飞蛾,明知前方是死路依然以身赴火。
驻守在通天桥的修士纷纷朝他聚拢,云舟渡面上无悲无喜,义无反顾走向通天桥。
突然间一把黑色长刀横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沈千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指的人是我,你上前做什么去。
巫师收到的命令是尽量保下云舟渡,这时有人跳出来,他简直松了口气:就是他。
沈千眷嘴角挑起一抹轻蔑的笑意,长刀在手里转了一圈:什么天选之人,不过是用他们的命来成全你们的痴心妄想罢了。我来此并不为殉道,要战,就来吧!
云舟渡浑身发寒,他不能乱,更不能帮沈千眷,否则那么多年的布置都会功亏一篑。
他只是在沈千眷身后颤声问:你为何要来此?
沈千眷并未回头,声音又轻又淡,是心疼与不舍:因为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