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这两个大鼎,乃是梵天寺当年的开创神僧所立,是梵天寺的镇寺之宝。其中香火更是数万年长燃不灭。有缘人,可在那飘渺的佛烟中看见佛的影子。
梵天寺信徒的虔诚,丝毫不亚于仙鬼宗。只是,这些佛家信徒,没有黑水子民那般的狂热。他们虔诚有礼,更多的是把那种信仰融入身心。
如果说仙鬼宗是黑暗的炽热,那么梵天寺便是光明的虔诚。
梵天寺的山门大开,任信徒往来,并没有任何知客僧人收取一块灵石。
“鬼心佛心,真是不可同语!”想起要进仙鬼宗的万圣宫需要交付灵石,阿木不由感叹一声。
而此时,疯和尚跪爬上最后一个台阶,身子已然有些踉跄。
“我佛慈悲,消我孽障,赐我慈航!”疯和尚双手合十,正对着梵天山门再次跪下,然后恭恭敬敬拜了三拜,眼中居然滚下两行浊泪。
“大师!”走过了梵天之阶,阿木终于可以过去搀扶起疯和尚,而此时如果没有阿木的搀扶疯和尚恐怕自己都站不起来。
空荡的裤管内,疯和尚骨瘦如柴。
丹海尽毁,仙根破碎。除非是阿木那样的仙鬼魔身,否则这修士的肉身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凡人。
阿木扶起疯和尚的一瞬间,一股至纯的佛气,直接渡了过去。这股佛气,足以让疯和尚的伤势好转大半。
“哦!”这次疯和尚没有拒绝阿木的好意,而是淡淡的一笑,“佛气?”
虽然打落为凡人,但是疯和尚的一些见识自然还在。
“大师,这里不是讲话之所!”阿木搀扶着疯和尚,到了山门外一个极为僻静的角落。一块青石,一树古松,阿木让疯和尚坐下,略作休息。
“风烛残年!嘿!”疯和尚苦笑地自嘲。
“大师,这是怎么回事?”阿木皱眉问道。
“唉!因果而已!”疯和尚感慨地摇摇头,然后突然看着阿木道,“二百多年未见,你一个魔修,居然真的修成了佛法!造化!造化!”
“你的事,之前我略有耳闻!”疯和尚长叹一声,“身负魔棺,便该是魔郎传承,青魔子都奉你为主,想必魔郎令也该在你身上吧?”
阿木点点头。
“那么,我疯和尚也该叫你一声主人才是!可是——”疯和尚顿了顿,然后苦涩道,“我一身散魂修为全无,贬落凡尘,已然失去了魔仆的资格!魔郎手下,不留无用之人。”
“嗯?”阿木一惊,“天休大师,也是魔仆?”
“不错!否则,当年我怎会助你?只因你一身魔气,而且你要找的师父王绝,曾经手持魔郎令。”
说起魔仆的身份,疯和尚眼中闪出无名的光彩,那是和苦心子一样说自己是魔仆时一样的一种异样的骄傲。
苦心子、天休大师、青魔子无一不是海荒之上的惊才绝艳之辈,他们都以魔仆为荣。
“师父!”阿木想起王绝,不由感觉师父的世界是那样的深邃和遥远。
那是一种怎样的力量和魅力,让这些海荒奇才,为其倾心折腰?
“海荒之上到底有多少魔仆?”阿木看着疯和尚问道。
疯和尚苦笑摇摇头:“除了魔郎,大概没有知道!或许,青魔子知道。不过,每一个魔仆,都不是一般的人物!我们彼此之间,有时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存在。”
说着,那疯和尚眼神一黯,大概是想起无论魔仆怎样骄傲,自己终无资格再成魔仆。
“大师,不必伤怀。”阿木郑重地道,“魔郎令,在我手中,我说你是魔仆,你便是魔仆!一日为仆,终生为仆!”
“嗯?”疯和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颇为激动。
魔仆都有自己的骄傲,魔仆也是他们终生的荣耀。魔郎天纵奇才,自不必说,但是魔郎的性情中有极为冷酷的一面。
无用者,不能成为魔仆,这个观念在魔仆的心中根深蒂固。
“一日为仆,终生为仆!”疯和尚喃喃自语,这也是他们当初成为魔仆的誓言。可是此时,从阿木口中说出加上疯和尚的状况,自然含义完全不同。
“天休,叩拜主人!”疯和尚眼中泪水滚落,挣扎着跪下,向阿木激动叩首。
“魔是佛的背面,但是他同佛一样,不会放弃任何人!”阿木平静地道。
同时,阿木没有躲疯和尚的叩拜。一是因为他要满足天休大师的心愿,二是受了天休大师的叩拜,其实是一种担当。
阿木要接过师父王绝,也就是魔郎的一切。
一种异常的情绪,鼓荡在阿木胸间。那是一种豪情,一种壮志!
同时,阿木感觉乾坤如意镯中的魔郎令,突然一阵震动与火热。那是一种命运相连的感觉。
魔郎、魔仆,绝不是仅仅是主人和仆从,那是一种信仰和生命的交织凝结。
这一刻,阿木感到了一种魔郎未尽的使命。
天上地下,唯有魔者独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