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娟沉默了下,说:证章算什么证据呀,这东西不大家都有的。
唐粒也不跟她拐弯抹角了,直接问:刘娟,上周五在换衣间我丢了枚证章,我记得当时你就站在我旁边,你有没有看见?
刘娟大概没想到唐粒会这么单刀直入,被问得一滞,勉强笑了笑,说:我没注意,你知道,我这人自己也丢三落四的,我都不知道你证章丢了,不过唐粒,你放心,你的人品大家都知道,哪怕你丢了证章,也没人会信徐水仙的话的。
她没等唐粒回应,马上又说: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唐粒,我不跟你多聊了,明天见啊。
说完就走了。
唐粒站在那儿,看着刘娟脚步凌乱地走远。
如果说之前她只是怀疑刘娟拿走了她的证章,那么现在就是确定了。这姑娘没选择一根绳子吊死,她选择了另一条路。
不用说,上周四晚上徐水仙看到的就是她,而她在发现自己证章丢了之后,大概是心虚,干脆就偷了唐粒的。
唐粒上辈子是做明星经纪人的,娱乐圈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有的人为了资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她见过的龌龊手段多了,遇到事情下意识就会留个心眼。
证章丢了,换了别人可能根本不当回事,她却留了个心,因为她知道自己,上辈子管着艺人大大小小的事情,养成了细致谨慎的习惯,东西向来收拾得妥妥当当。
也是为防个万一,唐粒干脆顺手牵羊,拿走了朱大强的证章。男工人粗枝大叶的,工作服随手就扔,拿他们的证章,那真是简简单单。
虽说害他花五毛钱补了个证章,但事后唐粒找了个借口把之前发的劳保手套给了他几双,也没让他吃亏。
也幸好她留了这么一手,不然今天徐水仙闹起来,还真是百口莫辩。
希望刘娟以后不要后悔吧。
等唐粒走到机械厂职工大院门外,天已经黑了。在门口,迎面碰上个人,是邻居包春芳。
包春芳急匆匆地往外走,瞧见唐粒,猛然停下,掩饰不住好奇地问:唐粒,这么晚回来啊?听说你们厂今天公布下岗名单,章雪早早就回来了,说是要下岗了,车间都不让进啊?
没错,章雪还是在下岗名单里。
唐粒的岗位是吕宽特批的,不在原定名额内,按理跟章雪不搭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刘娟走了原本的剧情,章雪还是要下岗了。
当然,也可能是人家女主的剧情线□□,毕竟不下岗怎么成就女企业家波澜壮阔的人生?
唐粒对章雪的事情不感兴趣,敷衍了两句,就问:包阿姨,我看你急匆匆的,是要去干嘛?
哦哟,我家小宇不知道疯哪儿去了,到现在还没回家,我得赶紧找找去。包春芳说。
那您赶紧去吧,这天都黑了呢。
是是是,我得赶紧的。
这包春芳是出了名的爱打听爱管闲事,为了管闲事,连找宝贝儿子的事情都可以先搁下。
唐粒进了大院,先往小楼房那边走。
机械厂职工大院占地挺大,普通职工住的是筒子楼,一条长长的走廊,连着两侧密密实实的单间,厕所在走廊另一头,是公用的。
厂领导们住的小楼房是这几年新盖的,虽然也是一条走廊,但只有一侧是房间,两室一厅的两居室,自带厨卫。
唐粒想去找祁振,走到小楼房底下,想想这么直接上门,回头没准又得传出什么闲言碎语,还是折了回来,决定去别的地方堵祁振。
回到家,刚走到门口,里头猛地砸出个东西,险险落在她脚尖前,乒铃乓啷地摔了个碎。
是口青花描边的瓷碗。
唐粒搞不懂今天是怎么了,动不动就遇上有人扔东西砸东西。她拿了支在门外的破扫帚,把碎瓷片往墙边扫了扫,这才走进去。
尹巧芬站在灶台边,脸色很难看。灶里还烧着火,砧板上的菜切了一半,还没下锅,锅里油滋啦啦地响,她一把抽了柴火焖进底下的灶灰里:都别吃饭了,还吃什么饭!
唐麦就站在旁边,冷笑:是不用吃饭了,都给你弟弟一家吃去吧!
那是你舅舅!尹巧芬喊了一声,你就这么一个舅舅,你就想看着他流落街头是不是?他提心吊胆东躲西藏的这么久,好容易孩子落地了,你是想看着那孩子在外头冻死才高兴吗?!
唐麦没理他,冲坐在里间的唐国顺:爸,你听听,天底下还有不紧着给女儿办嫁妆,反倒去贴补弟弟,给弟弟置办家什、修房子的道理吗?!
唐国顺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抽着烟,没吭声。
拿钱给小舅子家修房子,他当然也不乐意,但他跟尹巧芬过了这么多年,清楚她的脾气,你说不给吧,她能天天跟你闹,白天黑夜地闹,让你一晚上睡不着一个整觉。
这么多年,闹多少次了,唐国顺不想管了,他只想家里安安生生的。
再说,钱在尹巧芬的手里,她真要给,你能有什么办法?
唐麦见唐国顺这样子,知道指望不上她爸,恨声说:行,你们以后就等着尹志勇那逃生来的儿子孝敬你们吧!说完一甩手就冲了出去。
唐麦走后,尹巧芬出去给她宝贝儿子唐玉买了碗馄饨,自己收拾了东西,扭头又去弟弟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