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有人进来。
“红果!没事了吧?”
进来的女人三十岁左右,她手里端着一碗热汤。
“炖了一只老母鸡,给你们盛了一碗。”
红果认出来了,这是住西屋的顺嫂。
今天把她和弟弟从井里救出来时她老公安顺帮忙出了大力气。
这算是救命恩人了,红果奶奶却并不怎么热情,只推辞道:“你们自己留着吃吧。”
“客气什么,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今天幸好安顺在家里,要不然可就出大事了。”顺嫂自我表扬完,也不等主人家回应,直直走到红果面前,“来啊红果,快趁热喝口鸡汤。”
红果接住大碗,鸡汤里放了野生菌菇,浓香四溢……
“谢谢。”这是红果穿越后说的第一句话。谢谢这个美好的世界。
“哎哟客气什么,快喝。”
红果转身去厨房找汤匙舀了一勺,细细品味起来,呼,味道绝了,鲜香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好喝吧?”顺嫂站在厨房门口等着红果给她腾碗,她笑道:“老母鸡炖菌子,我们也难得喝一回。”
外头又传来一阵摔盆摔碗的声响,顺嫂往门口张望了一眼,压低了声音:“扇了好几个耳光,脸都打肿了。”
红果听明白了,被扇耳光的就是原书女主曾玉宁,扇她的人自然是她爸——玉衡镇米粉厂的厂长,刚才外面那么大的动静都是曾家传来的。
“她奶奶还护着呢,说句不好听的,那就是第三者!不要脸!”顺嫂说得愤愤不平。
红果奶奶冷哼一声没说话,她把水烟筒靠墙放好,端过一旁的竹簸继续剥花生。
自家孙女拉着弟弟闹自杀也不是件光彩的事,红果奶奶不愿多说,顺嫂也就识趣地拐弯聊别的了。
“安顺这两天休息,他说你们家那口井青苔水草太多了,趁他有空下去帮你们清理清理。”
“现在有自来水了,那口老井早晚要填掉,井底水草多就多吧。”红果奶奶看样子并不愿意麻烦邻居。
听了这话,顺嫂蹲下来帮着剥花生,“崔婶,想跟您商量个事。那井要是真用不上了,你家那柴草间也白白空着,能不能卖我们?”
李家的老井在柴草间里。
红果奶奶停下手里的活儿,抬眼看着顺嫂,等着对方说下去。这是顺嫂进来这么久,老太太第一次正眼看她。
“孩子二叔要回来了,我们家实在不够住,柴草间的位置给我们刚好可以建个小房间。井也不用你们填,我们自己填就行。”
红果奶奶疑惑问道:“你们不是分了厂里的集资房吗?”
“那得等明后年才能入住,等我们搬走,这里就留给他们二叔了。”
“你们打算怎么买?”
显然顺嫂是有备而来的,“去年老围街我姐家把一块空地让给邻居,收了对方六百五十块钱。她那空地有二十平方,比您这柴草间要大不少。您看,我给六百可以吗?”
价格还行,不过红果奶奶没有答应,只说要跟女儿商量商量。
没多久红果的姑姑李晓青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兜路上买的死鱼,进来就先逮着红果一顿骂!
“你想死,在后面山头上寻棵树上吊,我去给你收尸!要死就自己死,拉上元宝算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为了个男人就拉着弟弟跳井,我们老李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孬种!”
红果全然屏蔽掉了谩骂声,她看着水池里姑姑拿来的鱼思考着怎么杀。
她杀过僵尸,杀过敌人,但没杀过鱼。
李晓青瞟了侄女一眼,瞧她拿着把刀笨拙的样子,略显嫌弃地道:“拿剪刀杀呀,你愣在那里想着绣花吗?”
哆!
红果把放砧板上的鱼,一刀剁掉了鱼头!手势可谓,稳准狠!
李晓青一愣,等回过神来又骂道:“哪有这样杀鱼的!”
红果看了她姑姑一眼,由于一时没收敛好眼神,目露寒光,让人不寒而栗,吓得李晓青不由一哆嗦,缓了缓才斥道:“你瞪我是不是?”
红果忙把目光划过,差点露馅了。
可能还是被侄女刚才的眼神吓着了,李晓青没再继续骂,因长年辛劳家庭生活也不幸福,李晓青已经有不少白头发,她自顾倒了一杯凉白开,轻声问老母亲:“那泼妇来干什么?”
“想买我们柴草间建房子,她愿意出六百。”红果奶奶把剥好的花生放到桌上,起身把装满花生壳的垃圾篓踢到门后。
“那井呢?”
“填了。他们填。”
“陈自成又在叨叨我年初借哥那五百块钱的事,他工作调岗要花钱打点,妹儿考上中专了,也得花钱……”
红果奶奶明白女儿的难处,这日子实在是太难了。
“老吉那儿还欠着一万多的债,他催着这个月一定要还,柴草间和房子都卖了吧。”
“妈你糊涂了,这房子怎么能卖?”
“孤魂野鬼太多了。”
“你老糊涂了。”
红果奶奶顿了顿,尔后又念叨了一句:“这屋子死的人多。”
“妈,你又乱说!我们想想别的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你也不是那种有能耐的人。”
被母亲埋汰的李晓青也没生气,只压低了声音:“陈自成的那个哑巴外甥女经人介绍定了门婚事,拿了人家这么多彩礼……”说着她伸出一只手,“红果这长相不比那小哑巴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