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宋晓琪怎么会拿那一万块呢?她拿一万块,既要赔偿又要被当做嫌疑,实在不上算。
张美玉没上班的时候,一直觉得银行制度森严,就是铁板一块,可她工作的时间越长,越发现基层储蓄所管理混乱。
很多情况下规章制度形同虚设,反正天高皇帝远,谁也看不见,可不出事是不出事,一出事就是大事。
就像那个库箱子,张美玉是出纳,可她和记账员相互复核,的确是应该一人一把锁,两个人同时开锁,同时关锁。
可宋晓琪根本就不锁,只是在每天下班前装装样子,还是把锁子递给张美玉,让张美玉替她锁库。
替她做这些小事根本不算什么,可这样的话,一旦出事,两个人都有责任。
张美玉越来越觉得在这个小储蓄所里上班,维系正常运营的完全是道德,不是制度,更不是法律,如果所里有人想动手脚,她分分钟都有机会。
张美玉越想越害怕,可又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
那么多基层都是这样,要是出事的话还不天天闹翻了天,况且银行这种地方,不是随随便便一个品质恶劣的人就能进来的。
也许真是哪笔业务出了问题,如果业务出问题,应该有三种可能性:要么是给人取钱的时候,多付了一万块,要么是人家存钱的时候少给了一万块,还有一种可能性是下午结账的时候少了一张一万元的取款单。
张美玉的头脑一下字清晰起来,她翻身下床,坐到写字台前,凭着自己的记忆把今天所有的业务按照先后顺序记了下来。
1、年轻小伙子,穿黑色上衣,取钱300元。
2、老太太,白发,存钱5000元。
3、夫妻两个,中年人,大额取款10000元,付利息1152元。
4、下午上班第一个生气的小伙子,取大额20000元付利息2304元。
5、小姑娘,存钱100元。
6、老爷子,取钱3358元。
7、门口的环卫工人,取钱1000元。
8、医院的李护士,存钱2000元。
9、医院的刘姐,拿了张定期一年6000元存单,带利息转存一年一共6658.8元。
10、五十多岁来岁打扮入时的女人,存钱33000元。
11、徐主任,转存20000元,取利息2304元。
12、门口做生意的大妈存钱325元。
13、年轻男人取钱10000元。”
张美玉写完了这些,长吁一口气,她拿起这张“回忆录”,定睛看了半晌。
第六个和第十个之间的顺序也许会有点差错,但这些业务,她应该记得没错,不,不是应该,是一定。
张美玉一项一项的往下看,最终,她把疑点放在了取款10000的中年夫妻,取款20000的生气的小伙子,存款33000元的打扮入时的女人,转存两万的医院的徐主任,还有临下班前的最后一个取钱10000的小伙子。
这五个人所办的业务金额都大于等于10000元,他们才是问题的发生范围。
张美玉统计完这些有点累了,她索性脱鞋上床,躺了下来,拿着这张纸,拼命地回忆这五个人进门,出门的所有过程。
她绞尽了脑汁来想这五个人,都觉得没问题。
也许就是第三种可能性,宋晓琪下午结账的时候少了一张一万元的取款单。
张美玉豁然开朗,要不是慌乱间把传票放进库箱里,被保卫科的小伙子拿走了,她这会儿都想跑到储蓄所里去翻一下传票,看看结果是不是和自己预想的一模一样。
要真是那样就好了,所有的疑惑全都解决了,那10000块钱就找到了。
这个时候,美玉妈推门进来,对美玉说:“我去楼下转转,你去吗?”
“不去,你去吧。”
美玉妈关上门走了,紧接着,张美玉听见大门砰地一声,屋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张美玉不想把今天这件麻烦事告诉给妈妈,一来不想让妈妈担心,二来,明天也许就找到了,岂不是虚惊一场。
妈妈一个人不容易,好在姐姐和她都争气,靠着自己的能力得到了一份很让外人羡慕的工作。
有人悄悄地问美玉妈,哪儿来的关系能让美玉进银行,美玉妈骄傲地说:“哪有什么关系,是美玉自己考上了银行学校,从拿到通知书进校那天起,就有了银行系统的招工名额,毕业自然是进银行了。”
人家啧啧称赞,这让美玉妈自豪得不得了,这种情况下,把这件也许是虚惊一场的事情告诉给妈妈,岂不是给妈妈兜头泼一盆冷水?
张美玉的思绪又回到了那5个嫌疑人身上,她冥思苦想,竭尽全力地回忆这五个人从进门到出门的表情,动作。
她巴望着像福尔摩斯一样找到一丝线索,好赶紧找到那一万块钱。
就在这个时候,“叮铃铃”,电话铃响了,妈不在家,张美玉迫不得已从床上爬起来去接电话。
刚一拿起电话,一个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喂,是张美玉家吗?”
一听这慵懒的声音,张美玉就知道是宋晓琪。宋晓琪的声音常常是散漫的,不耐烦的,时刻准备着发脾气。
这个时候,她打电话干什么,难道是她想到了那一万块钱的出处了吗?
张美玉一阵狂喜,她兴奋地说:“晓琪姐,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那边的宋晓琪听了这话,苦笑地说:“傻妹妹,我能想起什么呀?我连下午饭都没吃,都要愁死我了。”
张美玉一听这话泄了气,可还是对宋晓琪说:“晓琪姐,不至于吧,你可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能为这事儿绝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