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周,陆林希、唐奕暖以及陆观华三人负责缝帽子就行。三人动作很快,一小时就能缝一百多个。尤其陆观华,白天没生意时就帮忙缝。两万顶帽子很快就缝好了。
陆林希和爸爸一起将帽子放到货车上。
“石叔,您一定要把帽子卖出去。”陆林希再三叮嘱。
石标峰点头,“放心吧。我肯定会全力以赴。”
如果这批帽子全部卖完,他能得一半分红,家里的债就能还完了。
石标峰上了驾驶座,冲儿子招了招手,“在家乖乖听你爷奶的话。不要再挑食了,知道不?等爸爸回来,给你买礼物。”
郑荣,哦不,现在应该叫石刚了,他怀里抱着那只土狗,冲石标峰挥了挥手。
但是他始终没有开口说话,眼神也带了点陌生。
石爷爷和石奶奶叹了口气。
等货车开走了,石爷爷和石奶奶转身回家,走了几步,发现孙子没有跟过来,喊了他一声,“走吧!回家吧!”
石刚看了眼马路方向,摇了摇头,“我在这儿站一会儿。待会儿再回去。”
石爷爷和石奶奶对视一眼,反正他也走不了,随他去了。
这是石刚来到家属区第二次自由站在马路边,他站在原地看了好一会儿。
陆林希碰了碰她爸的胳膊,“他看的好像不是石叔离开的方向。”
陆观华叹了口气,“他想回原来的家呢。”
陆林希想到郑叔离开时说的话,抿了抿嘴,“那毕竟是他生活十二年的家。”
陆观华点点头。
陆林希突然想起一事,“他学籍转过来了吗?”
她可是记得转学籍很麻烦的。尤其是高考,必须在户籍所在地考。跑错地方,有可能取消高考成绩。不过她对高考的记忆还停留在2005年,现在才1993,治安尚且没有后世那么平稳,就更不用说教育系统。
陆观华笑着摇头,“哪用那么麻烦,户籍恢复之后,重新办个学籍就好了。他以前的成绩好像也不怎么样,他父母花钱送他进的一所私立高中。以他的成绩估计考不进t市重点高中。你石叔有个同学在志远高中当老师,把他弄进去读高三了。”
志远高中是普通高中,现在还不是九年义务教育,高中学费不便宜。石标峰找关系送礼,也没少花钱。但是说实话进了这个高中,想考本科基本没戏。去年这学校最高分都没达到二本录取分数线。以他的成绩就更别指望了。
两人正说着话,石刚走过来,他态度很好,冲两人礼貌点了点头,“请问这里有电话吗?”
陆观华摇头,“没有。”
石刚失望地低下头,抚了抚狗狗的毛,不死心追问,“哪里有电话?”
陆观华猜出他想给郑爸爸打电话,但不得不提醒他,“他们不会过来接你的。你最好快点认清现实,别再为难他们了。”
陆林希也不知道该咋劝他。
石刚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裂开,他很难过,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紧紧抱着狗狗,“我不相信他们不要我了。”
陆观华动了动嘴唇,实话实说,“他们没办法要你。”
石刚就好像被人抛弃的小兽,抱着狗狗慢慢走出小卖部,站在路边眺望南方。
陆观华叹了口气。
陆林希累了好几天,她跟爸爸说一声,拿了一包瓜子一包花生扭头就去找唐奕暖玩了。
她好不容易回到小时候,能重新再过童年,当然要把以前缺失的那部分都补齐。
她出家门没多久,周厂长和陈会计走了进来,两人显然也看到石刚了,感慨一声,“这孩子太可怜了。小小年纪就遭受那么多波折。”
五岁就差点被杀害,又幸运遇到郑同康,并被对方收养。养了12年,父母突然换人。这搁谁受得了?
“可不是嘛。一直以为自己是亲生,突然到了陌生环境,一切全变了。”陈会计倒是能理解石刚的心情,“希望他早点想通吧。”
陆观华看着两位大忙人,笑问他们,“两位要买东西?”
周厂长摇头说‘不买东西’,他站在收银台前,看了眼陆林希,“观华,你也知道厂里现在不容易。江南那边的服装厂一茬又一茬长起来。咱们厂呢?除了老顾客支撑,已经很久没接到新单了。”
陆观华神色莫名,厂里有困难关他什么事,为什么要来找他抱怨?
陈会计压低声音道,“不瞒你说,我让销售部门到江南那边发达地方推销,就连广州十三行,他们都跑过。可是没人愿意要咱们的货。款式太旧了,厂里的设计师跟不上潮流,库存压了好几个仓库。你让你闺女想想办法?她都会设计帽子,肯定也会设计衣服。”
陆观华虽然喜欢别人夸自己女儿,但是他不喜欢别人给她女儿戴高帽,当下就解释,“她就是一个孩子,她哪会设计衣服啊。再说那帽子也不是她织的,而是她从画报上看到,后来让唐婶子帮忙织的。”
陈会计将信将疑,“真的假的?”
如果真是画报上的,为什么外国人没看出来,而且还花那么多钱买。
“当然,也不是一模一样。她也做了些改变,在帽子上添加自己喜欢的花束。”陆观华说了句公道话。
还别说平平无奇的帽子,女儿加了花束后,就好像水墨画变成油画,风格瞬间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