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渊没有催促,安静地等待着。
揭开伤疤,将鲜血淋漓的伤口展示给爱人、警察看,这的确需要莫大的勇气。
魏则清定定地看着妻子,眼神里充满着怀疑。
她到底瞒了自己多少事?为什么女儿死了两年,她都一点口风都没有露出来?
难道还有什么,比真相更重要?
难道还有什么秘密,比女儿的死亡更沉重?
到底相爱相守了近二十年,魏则清不忍心责怪妻子,嘴唇紧紧抿着,默默地等待着。
长久的沉默之后,武婧抹了把脸上的泪水,终于开口说话。
“则清,我1976年与你第一次见面,你还记得吗?”
往事历历在目,魏则清的声音很轻柔:“记得,你那个时候身上到处都是伤,躺在医院病床昏迷不醒,问你家在哪里也不说,孤孤单单很可怜。你说你68年高中毕业后就去了辽省一个农场当知青,北地苦寒,你身体扛不住,好不容易回家探亲却发现家人离散,央求我给你办病休手续返城。”
武婧躺在病床上面色似纸,却美得惊人,黑呦呦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凄苦,从来不曾动过男女之情的魏则清一下子被打动。他帮武婧办了病休证明,找关系帮她将户口迁回荟市,然后与她结婚,78年初女儿出生之后,魏则清毫不犹豫地接过带孩子的重任,全力支持武婧考大学。
武婧的嘴角挂着一丝苦笑:“对不起,我骗了你。”
魏则清呼吸一滞,感觉到胸口有些发闷。
妻子有秘密,这个秘密她藏了二十年。
武婧看着丈夫,眼眶微红:“我嫁给你的时候,已非处子,这你是知道的,对吧?”
魏则清听到妻子这句话,沉默片刻之后,轻声道:“世道太乱,活着就好,这些……我不计较。”
武婧万万没有想到,丈夫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情绪一下子控制不住,扑进魏则清怀里,抽泣起来。
看着妻子不断起伏的肩头,魏则清心中一软,轻抚她后背,颤声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半晌之后,武婧直起腰来,整理仪容,看向岳渊,缓缓将自己藏在内心的秘密说了出来。
原来,武婧是湘省珠市人,1968年高中毕业后按理应该下乡,但家里人舍不得她去北方受苦,又担心她容貌太过出众容易吃亏,便到处托关系凑钱给她买了个工作,将她安排进荟市正安镇的军工厂当工人。
殊不知,正是这个安排将武婧推向了深渊。
武婧一进厂,就被一个造反派的小头目看上,在一个雨夜将她强暴,随后视她为禁脔,不允许她与家人联系。武婧涉世未深,在他的强迫之下不得不虚与委蛇,并在1971年生下一个儿子。
生下儿子之后,武婧曾经想过要好好过日子。她打理家务,细心照顾儿子,以为这样就能够感化那个恶人的良心。
可是,狗总是改不了吃屎。